城头上顿时一片哗然!太守被水冲走?大军溃败?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震得守军士兵目瞪口呆,惶恐的情绪迅速蔓延。
陈敢也是心头巨震,脸色骤变。厉声喝道:
“胡庸!休得胡言乱语,扰乱军心!太守大人洪福齐天,大军精锐,岂会轻易败亡?你说你是胡庸,有何凭证?又怎知不是贼人诈城之计?”
胡庸早有准备,哀声道:
“陈县尉!你我同僚数年,我的声音容貌,你岂会不识?印信在慌乱中失落,但太守令箭在此!”
他举起一枚被水泡过、有些变形的令箭。
“身后这些弟兄,都是我从军中带出的老人,王五!李瘸子!你们喊一声,让陈县尉听听是不是自己人!”
队伍中几个真正的赵鑫军俘虏,在龙虎寨士兵的低声催促下,不得不哭喊着朝城头叫嚷:
“陈爷!真是我们啊!我是王五啊!”
“李瘸子在这!陈县尉,救救我们吧!”
“后面真的有追兵!快开门啊!”
这些呼喊夹杂在众多“溃兵”的哀嚎声中,更添几分真实与凄惨。城头上许多守军士兵动容了,他们确实听出了一些熟悉的声音。
陈敢眉头紧锁,心中疑窦丛生。胡庸的模样做不得假,那些呼喊的士兵似乎也是真人。但此事太过骇人,万一有诈……
他身边一名赵鑫留下的亲信校尉却急了,低声道:
“陈县尉,胡司马是太守心腹,岂会有假?若真是太守危急,残兵退回,我等紧闭城门不纳,日后太守归来,你我如何交代?况且,若吴刚真在后面追击,让这些弟兄留在城外,岂不是任人宰割?寒了将士们的心啊!”
这番话戳中了陈敢的软肋。
时间在僵持中流逝,每一息都显得格外漫长。胡庸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心中疯狂祈祷。
终于,陈敢似乎下定了决心,对身旁校尉道:
“你带一队人下城,开门放吊桥,但只许胡庸及少量军官亲兵先进来,问明情况。大队人马暂留城外,严加戒备!”
“是!”
校尉领命而去。
城门内传来绞盘转动的沉重声响。吊桥缓缓放下,发出吱呀的呻吟。包铁的城门也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
胡庸心中狂喜,却不敢表露,连忙对身后“队伍”喊道:
“陈县尉让我们先进去!弟兄们稍安勿躁!”
他打马便向城门走去,身后跟着十几名同样穿着赵鑫军军官服饰的龙虎寨精锐。
城门口,那名校尉带着数十名守军,持械而立,警惕地盯着靠近的胡庸一行人。
胡庸心跳如鼓,脸上却挤出劫后余生的庆幸与焦急,一边下马一边对那校尉道:
“快!快带我去见陈县尉!有紧急军情!”
校尉看了看胡庸,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些虽然狼狈但眼神锐利、步伐沉稳的“亲兵”,心中莫名闪过一丝不安。但胡庸身份无疑,他也未及细想,便侧身道:
“胡司马请,陈县尉在城楼上。”
就在胡庸一行人通过城门洞,即将进入瓮城内部,而城门尚未完全关闭、守军注意力被吸引的刹那——
“动手!”
混在“亲兵”中的张任陡然一声低喝!
那十几名龙虎寨精锐瞬间暴起!刀光闪动,直取城门附近的守军!张任更是长枪如龙,一枪便将那名措手不及的校尉挑翻在地!
“敌袭——!”
守军凄厉的警报声刚刚响起,便被惨叫和兵刃碰撞声淹没!
与此同时,城外原本“东倒西歪”的“溃兵”队伍中,典韦、沙摩柯怒吼一声,率领着数百精锐,以惊人的速度冲向尚未合拢的城门和放下的吊桥!
“夺门!控制城门!”
吴刚的声音在暮色中清晰无比。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城头上的陈敢只听下方传来惨叫和喊杀声,心知中计,目眦欲裂:
“关城门!拉起吊桥!放箭!”
然而,已经太晚了!
张任带领的夺门小队异常悍勇,死死扼守住了城门洞内侧,将试图关闭城门的守军杀散。典韦和沙摩柯更是如同煞神般冲过吊桥,杀入城门洞,与张任汇合,彻底控制了城门区域!
“大军进城!”
黄忠指挥着后续部队,迅速通过吊桥,涌入城门。
城头上的守军惊慌失措,箭矢稀稀拉拉地射下,但在典韦、沙摩柯等猛将和龙虎寨精锐的盾牌掩护下,效果甚微。
更多的龙虎寨士兵如同潮水般涌进城门,迅速向城墙两侧阶梯冲去,与守军展开激烈争夺。
陈敢在城头看得真切,知道城门已失,大势已去。
他长叹一声,看着城内开始蔓延的喊杀声和火光,又看看身边军心涣散、面露惧色的守军,知道再抵抗下去,只是徒增伤亡。
“放下兵器……投降吧。”
陈敢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颓然下令。
主将下令,本就惊惶的守军再无战意,纷纷丢下武器。零星的抵抗很快被扑灭。龙虎寨军队迅速控制了城墙、府库、官衙等要害。整个过程,从诈门到控制全城,不到一个时辰。
吴刚在亲兵护卫下进入城中,看着迅速被控制的街道和跪伏一地的原守军,心中松了一口气。
胡庸被带到面前,瘫软在地,脸上又是后怕又是庆幸。
“做得不错。”
吴刚看了他一眼,
“暂且看押起来,过后再论功行赏。”
“谢将军!谢将军不杀之恩!”胡庸连连磕头。
且兰县衙大堂,短短数日,这座象征着牂牁郡最高权力所在的建筑,已悄然易主。空气中尚存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与烟火味,但更多的,是被忙碌与新生气息所取代。
大堂内,火把与油灯将每一个角落照得通明。吴刚端坐于原本属于赵鑫的主位之上,身下垫着一张新换的虎皮,面前的长案上堆放着初步整理的文书简牍。他的神情平静,眼中闪扫视着堂下济济一堂的文武部属。
左侧以黄忠为首,依次是张任、典韦、沙摩柯、区星、飞豹等龙虎寨起家的核心战将。他们大多甲胄未除,风尘仆仆,脸上带着连日征战的疲惫,但更多的是昂扬的斗志与对新局面的期待。右侧则略显疏落,站着归附不久的且兰县尉陈敢,以及几名选择留任、此刻神色拘谨的原且兰县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