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刚目光投向下方被看管起来的俘虏群:
“飞豹,俘虏中可有什么有价值的军官?尤其是赵鑫身边的近臣、副将之类?”
飞豹早有准备,立刻答道:
“有!擒得赵鑫中军副将一名,名唤胡庸,官职军司马。此人被洪水冲到下游岸边,被我军抓获时已吓破了胆,问什么答什么。据他供述,且兰城中目前以县尉陈敢为主,但陈敢并非赵鑫嫡系,且性格耿直。赵鑫出征前,留了一名亲信校尉协防,但威望不高。”
“胡庸……”
吴刚念着这个名字,
“带他来见我。”
很快,一个浑身湿透、面色惨白如纸、三十多岁的军官被押了上来。他官袍破损,头发散乱,靴子也丢了一只,模样狼狈不堪。见到吴刚及周围一众杀气未消的龙虎寨将领,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小的愿降!小的什么都愿意做!只求饶小的一命!”
吴刚打量着他,此人眼中只有恐惧与求生欲,并无多少忠诚气节,正是可以利用的角色。
“胡庸,”
吴刚声音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想活命?”
“想!想!将军开恩!”
胡庸连忙道。
“好。给你一个机会。”
吴刚蹲下身,与他平视,
“赵鑫已葬身鱼腹,其大军灰飞烟灭。且兰已成孤城。我要你配合我军,拿下且兰。事成之后,不仅饶你不死,还有赏赐。若敢耍花样……”
吴刚没说下去,但眼中的寒光让胡庸浑身一颤。
“配合!一定配合!”
胡庸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将军要我怎么做?”
“很简单,”
吴刚站起身,
“你仍是赵鑫的副将,‘侥幸’从战场上逃脱,带着‘残部’退回且兰求援。我会派一支精锐,换上你们的部分衣甲旗帜,混在你的‘残兵’中。到了城下,由你叫门。只要城门一开,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胡庸脸上闪过一丝挣扎。这等于让他亲手出卖且兰。但眼下自己的小命捏在别人手里,城外大军新败,城内人心惶惶,且兰还能守多久?识时务者为俊杰……
“小的……遵命!”
胡庸咬牙应下,
“只是……守城的陈县尉为人谨慎,未必轻易开门。而且赵太守……赵鑫出征前留有手令,无他亲令或印信,不得擅开城门……”
“印信可有遗失?”
吴刚问。
胡庸摸了摸身上,沮丧道:
“慌乱中……可能掉河里了。”
吴刚略一思索:
“无妨。印信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是赵鑫副将,狼狈逃回,诉说主帅危急、大军溃败,急需入城整顿、商议救援,合情合理。陈敢即便怀疑,在情况不明时,也不敢将你这副将拒之门外,否则万一赵鑫真的未死,他担待不起。况且,”
吴刚语气转冷,
“你若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我留你何用?”
胡庸吓得一哆嗦,连忙道:
“能办好!一定能办好!小的一定竭尽全力,骗开城门!”
“很好。”
吴刚看向众将,
“区星!”
“末将在!”
区星出列。
“你率第四营留下,负责打扫战场,收缴军械,看管俘虏。重伤者酌情救治,注意甄别俘虏中死硬分子,单独看管。同时派出斥候,监控周边,尤其是北岸溃兵动向,务必小心谨慎。”
“末将领命!”
区星抱拳,神色郑重。
“黄忠、张任、典韦、沙摩柯、飞豹!”
“在!”
众将齐声应道。
“整顿你们麾下所有尚能战之兵,包括轻伤员,立刻进食休整。挑选五百精锐,换上赵鑫军部分衣甲旗帜,混杂在胡庸的‘残兵’中。半个时辰后,全军出发,目标——且兰城!我们要赶在确切败报之前,兵临城下!”
“得令!”
残阳如血,将西边的天空染成一片凄艳的橘红。通往且兰的官道上,一支约两千人的队伍正在急速行进。队伍看起来有些狼狈,衣甲不整,旗帜歪斜,许多士兵面带疲惫与惊惶,俨然是一支败退之师。
这正是吴刚的主力,经过伪装后,押着胡庸及少量真正的赵鑫军俘虏,伪装成溃退回城的赵鑫残部。
队伍前方,胡庸骑在一匹不怎么精神的战马上,心中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他不断在心中演练着说辞,冷汗却浸湿了内衫。
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活路,演好了,或许有条生路;演砸了,第一个死的恐怕就是自己。
吴刚与黄忠、张任等核心将领,则混在队伍中后部,盔甲外罩着赵鑫军的号衣,并不显眼。
典韦和沙摩柯率领的精锐,则分散在队伍关键位置,随时准备暴起发难。
天色擦黑时,且兰城那熟悉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中。城墙在暮色中显露出沉默的黑色,城门紧闭,吊桥高悬,城头上火把光芒闪烁,巡逻士兵的身影清晰可见。
“停!”
胡庸按照事先约定,抬手示意队伍在距离城门一里多的地方停下休息,做出溃兵疲惫不堪、无力前进的模样。实际上,是为了让城头守军有时间观察、确认。
果然,城头上很快有了反应。火把移动,人影聚集,警哨声隐约可闻。
“城下何人?止步!”
城头传来守军的喝问,声音在暮色中带着警惕。
胡庸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焦急而疲惫,甚至带着哭腔,打马上前几步,高声喊道:
“是我!中军司马胡庸!快开城门!赵太守危急!大军溃败!快让我们进去!”
城头上一阵骚动。火把光亮集中照向胡庸方向。
“胡司马?”
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正是县尉陈敢。他出现在垛口后,眯着眼仔细辨认,
“你……怎会如此模样?太守大人何在?大军呢?”
胡庸演技爆发,捶胸顿足,声音带着哽咽:
“陈县尉!完了!全完了!我们在青川河遭了吴刚水攻,大水滔天啊!弟兄们死伤无数,被冲走的不计其数!太守大人……太守大人也被洪水卷走,生死不明啊!我等拼死杀出,只剩这些弟兄了!吴刚贼军就在后面不远,快开城门,让我们进去,商议守城啊!”
他边说边指向身后“狼狈不堪”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