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来福还来缠人的时候,发现自己扑了个空。
从后院铁门往里看,两匹马都不见了。
路上遇到巡逻的阿坚,人家嘴巴巨严实,枪都抵到太阳穴了,还是一声不吭。
没有办法。
来福只能打道回府。
刚一回去,就被小翠缠上,来福其实也晓得小翠功利心强,不喜被人这样算计,他索性找了个理由出了客栈,骑着他的摩托出镇了。
……
另外一边。
天还没亮就出发的静之三人,此时正对着一个巨大的金黄崖洞发怔。
“姐姐,为什么姐夫的血也能打开?图上不是说只有我们林氏后人的血才行吗?”
阿梅望着楼梯底下那金黄闪闪的矿石,默默捧住了下巴。
静之闭了闭酸疼的眼,方才睁眼捞了林正不小心刮伤的手指过来吮了吮,说:
“阿正,回去咱们查查族谱吧,你也姓林,我也姓林,万一咱们不出五服……我看,还是别生孩子了。”
指尖摸到软糯触感,他红着脸悄悄瞥向一旁的阿梅。
好在阿梅的双眼已经盯死在了底下的金矿上,哪里能发觉她家姐假借帮他舔伤口的当口,用嘴巴调戏他。
林正臊得不行,而且她怎么惊讶一下就淡定了,目光又挪到他身上,火热的眸子盯得林正眼神四处飘忽。
食指缩了半天,终于从她口中被放出来,指腹都被吮皴了,细小的伤口早就不见。
湿润的指腹碰到寒凉的空气愈发冰冷,他握住发凉的食指,应了声好,含情脉脉的瞥着她的背影,抬脚跟她往下走。
生不生无所谓了,反正他只要她。
这么一想,不生好像更好,她忙于治病救人,他也忙,建校跟武馆两头跑,空闲时间本来就少,在一起的时间就更少了。
一段梯子走下来,足足走了一分多钟,林正已然打定想法要避孕。
静之淡淡的抬起眸子四处观看。
这儿好像被采集过,手扶推车,人工起吊机,老式切割机,摆了一地。
被切割得四四方方的黄金墙角,也摆着一些还未来得及运出去的金砖。
少说也有上百来块。
像是突然遇到什么事,这里的人全部突然撤离了,甚至有切割机还卡在矿石上。
林正疑惑的拔出机器,摸着被切了一半的金砖,百思不得其解:
“阿之,你们祖上,有听说过什么大劫难吗?突然发生的那种。”
“好像没有吧,我爸没写。”静之环着胸,伸出一手拿起一块墙角的小金砖掂了掂重量,还真沉手。
阿梅说,她们不用自己切,光是静之手上这一块,就够他们几个吃好几年了。
加上那一百多块金砖,已然足够满足静之开路和林正建校的梦想。
但是如何悄无声息的运出去,又是个大难题。
三人绕着整个矿底转了一大圈,生生给林正又看自卑了。
这大得仿佛都没边儿的矿,是他未婚妻的。
沉默跟着她,林正嘴唇渐渐抿紧。
阿梅跑到前头去,仿佛中了举人的范进,发癫嘻嘻哈哈,说自己再也不用担心工作了,她要躺平盖个大房子,再给阿坚生两个宝宝。
静之疾走两步跟上,给了她两个栗子醒醒神。
“人不可无志,回去后给我安心念书,半年后我会对你发起第一次考核,考核不过,别说生孩子,你跟阿坚在一起的事儿,我还得考虑考虑。”
阿梅捂着头顶往后看,“姐夫!你跟我姐说了?”
林正顿了一下,摆了摆手,他可不爱告密。
“早上出来的时候,阿坚跟我说的。”静之表情严肃,“他说想跟你结婚,我没答应,他忙,你整天游手好闲,回来后一页书都没看完,脑子不够成熟,怎么养孩子?”
“再等几年吧。”静之不容置疑的下了定论。
阿梅晓得她姐说一不二,嘟着嘴不敢再说话了。
扭头一看金灿灿的墙,嘴角又忍不住飞起来。
她做了那么多份零工,基本只够伙食费。
她姐刻苦念书,做了医生,用一份工资供她住行跟念书,如今总算可以喘口气了。
想到以前吃的苦,和她姐不得不隐忍躲着色鬼上司的那份工作,阿梅转身过来,紧紧抱住身后的静之。
还没说话,眼泪先激动得流下来了。
“呜呜……姐,我,我……我都听你的,以后建了房子,我要住你隔壁,我们永远不分开。”
静之的手抬了又放,终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你可真烦,从小缠到大还不够,我想跟阿正过点二人世界,你给我远一点建。”
阿梅把脸埋进静之肩窝里,眼泪蹭了她一脖子,努力摇头拒绝,“不行……还有,你跟姐夫要是不能生,我就跟阿坚生一个过继给你们养老。”
静之失笑。
这妞儿想得可够远。
好不容易等她平静下来,扭头一看,林正正倚着护栏失神。
静之松开阿梅,往他那边走去,右手轻轻搭到林正肩上时,他方才回神过来。
勉强对她扯了扯嘴角,“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个秘密,我不会说出去的。”
“……怎么突然生分了?”静之不喜欢他这种勉强的笑,强行挎住他的胳膊,把他扯近自己,“咱们一人背个两三块出去,体力上是够的。”
“如今金价上涨,方才我试了一下分量,金砖的含金量估计极高,我想,干脆直接到县城里分批卖掉。”
“如此,你的学校便能有足够的钱修缮,我家也能换个新的卷帘门了。”
阿梅凑过来,比了好大一个圈,很是兴奋,“不止呢,磕一小块就能换个门,这些拿出去,咱们把家里的房子也修修吧?上回电路被烧断了不少,我屋里的暖气时灵时不灵,可冻死我了。”
静之好笑点点她的鼻头,“好,姐姐这回有钱了,不抠门了,给你修。”
林正抿紧唇不说话好久了。
直到三人背着金砖出了山洞,关好入口机关后。
阿梅拍马跑在前头兴奋呜呼的叫,他拽着缰绳,这才搂紧身前的她,在她耳边偷偷说:
“我不想用你的钱,政府有拨款的。”
静之定了定,这才明白过来他介意这个。
扭脸过去,静之朝他温柔的笑着,“那……算是匿名的林女士,捐给孩子们的营养午餐费和课本书杂费行不行啊?”
林正郁闷的把下巴安进她的肩窝里,伴着马蹄声嘀咕道:
“这是你的先辈留给你们的祖产,而且,我都知道是你了,不算匿名。”
静之耸了耸肩,“那你就当不知道,我又不是帮你,我想帮那些孩子,毕竟,没有他们,我也不可能踏出那一步,跑出去大河床跟你告白。”
“……阿正,你就当……这是我对他们的报恩之举好了。”
她怎么那般好?
林正紧紧搂住她的腰,情不自禁的吻了吻她的鬓角。
他其实只是男主外的本位思想作祟罢了,被她这么一说,林正深感羞愧。
冷静下来思考,他说:
“武馆里最近也有分成,我打算拿出一半,一起交给你做善事,你要用来修缮学校,还是拿去铺路都行,就当是我对汗水镇的心意。”
“真的?”她又扭脸过来,“那是你每日兢兢业业工作的血汗钱诶,不是我这种伸手就来的横财。”
他认真点了点头。
“我爷爷跟我说过,我之所以能够只罚三个月,是因为阿坚偷偷带给了局长一张镇上大部分人联名的罪名赦免单。”
“他们选择原谅我这些年的罪过,还帮了我,我想,我该报答他们,让他们生活得好一些。”
静之张了张嘴,半晌才往后拍了一下他的胸口,“怎么什么都不跟我讲?你讨厌。”
“呵。”他握住她的手掌,亲昵的跟她厮磨一下,“这份恩情,该我自己来还。”
“我要是告诉你了,你说不定会挨家挨户的登门致谢去,我不想你那么累。”
“你这么了解我啊?”
“嗯,我晓得你对我好,你喜欢我的。”林正扬着下巴,傲娇的一面暴露出来了。
她嘁了一声,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骂句不害臊。
再多温情的话,都渐渐被周围鼎沸的人声盖过去了。
三人按照计划,打一枪换个地方。
走了好几处,终于把带来的金砖都换成了钱。
三个背包鼓了两个。
余下一份,被静之存进存折里递给了阿梅。
“喏,安家费,省着点花,谈恋爱也要花钱的,哦对了,你屋里的小台灯归我,你想要可以自己买了。”
阿梅捧着还热乎的存折,打开看着老长的一串数字,边哭边笑:
“你怎么还是那么抠?一个台灯都要拿回去。”
静之朝她摇摇一根手指,“还有你的马,以后归阿正了,你不是嫌马高要买驴吗?要不回去就买一匹?”
“才不要!”阿梅得了林正的眼色,握紧存折,一把将右手边高高的马脖子抱住,“我跟小黑有感情了,你跟姐夫不是坐得好好的嘛。”
林正松了口气,这小孩果然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