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下！』
林锋的吼声和牧羊人非人的尖啸几乎同时炸响，他猛地将伍六一扑倒在地，两人狼狈地滚到一张合金实验台后面。
『轰！』
刚才他们站立的地方，地面被砸出一个浅坑，碎石飞溅。
伍六一撑起身子，探头看了一眼，立刻又缩了回来，脸色发白。
『操！他给自己打了什么玩意儿？那还是人吗？整个大了一圈！』
林锋的表情也凝重到了极点，他侧耳倾听着外面那令人牙酸的骨骼爆响和肌肉撕裂声。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好东西。六一，听着，这家伙的力量和速度都超出了我们的应对范围，不能硬拼！』
『不硬拼怎么办？』伍六一啐了一口，眼神却透着一股狠劲，『猴子他们还在外面等着我们！我们被堵死在这里，谁都活不了！必须想办法干掉他！』
林锋深吸一口气，在脑中飞速对系统下令：『系统，分析目标弱点，最快速度！』
『警告！目标已脱离人类范畴，正在进行高危变异！常规弱点分析模型失效！正在尝试建立新模型……预计需要三十秒！』
『三十秒？』林锋心里一沉，『黄花菜都凉了！』
外面，那怪物的嘶吼声越来越近，沉重的脚步声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两人的心脏上。
伍六一紧了紧手中的军用匕首，哑着嗓子开口。
『锋子，听着。等会儿我冲出去，吸引他的注意。』
『你疯了？』林锋一把按住他，『你这是去送死！』
『送死也得有人去！』伍六一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总比两个人一起憋死在这里强！你比我强，比我聪明，只要有机会，你一定能找到他的弱点干掉他！』
他甩开林锋的手，眼神里是林锋从未见过的决绝。
『你忘了咱们的约定了？带兄弟们回家！你得活着！』
『伍六一！』
林锋还想说什么，那怪物已经失去了耐心，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它直接撞碎了一排仪器，巨大的阴影笼罩了两人藏身的实验台！
『没时间了！』伍六一猛地推开林锋，『锋子，帮我照顾好我爹！』
话音未落，他像一头猎豹般从实验台后窜了出去，用尽全身力气吼道：『嘿！你这不人不鬼的杂种，看这边！』
那怪物金色的眼瞳缓缓转动，锁定了渺小如蝼蚁的伍六一。
林锋的心跳几乎停止，他眼睁睁地看着伍六一，那个永远不服输的伍六一，主动冲向了死亡。
也就在这一刻，伍六一用尽全力，将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朝着怪物的膝盖关节处扎了过去！
『燃我残躯，为王开路！』
伍六一的嘶吼声，在空旷的实验室里，久久回荡。
『什么是真正的……神！』
牧羊人的嘶吼不似人声，更像是无数金属摩擦挤压发出的尖啸，刺得林锋和伍六一耳膜剧痛。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全身的骨骼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爆响！
那不是受伤，而是在野蛮地生长！
他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白色的研究服被寸寸撕裂，露出下面虬结贲张的肌肉。那些肌肉不再是血肉的颜色，而是一种诡异的暗金色，皮肤表面浮现出无数复杂的纹路，仿佛是某种古老的铭文。
他的脖颈两侧，甚至撕裂开两条狭长的口子，里面没有鲜血流出，只有金色的蒸汽『嘶嘶』地喷薄而出。
那双原本狂热的眼睛，此刻已经完全被火焰般的金色所取代，瞳孔消失，只剩下两团燃烧的、不含任何人类情感的光焰。
『吼！』
又是一声咆哮，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从他身上炸开，将周围的玻璃器皿和仪器尽数震成碎片！
林锋瞳孔收缩，一把将伍六一拽到身后一个合金实验台后。
『六一，情况不对劲！这家伙已经不是人了！』
伍六一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却死死地盯着那个正在完成最后蜕变的怪物。
『不是人，也得干掉！』他声音沙哑，『我们没有退路了，锋子。猴子他们在外面撑不了多久，这里不解决，谁都走不了！』
林锋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他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对系统下达指令。
『系统，分析目标！』
冰冷的机械音立刻响起。
『警告！检测到目标生命体征发生剧烈且不可逆的异变！其肌肉密度、骨骼强度、神经反应速度已超出人类范畴！』
『常规物理打击对其效果将大幅削弱！』
『建议……』
系统的话还没说完，一股腥风已经扑面而来！
林锋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个被称为牧羊人的怪物，已经跨越了十几米的距离，出现在他们面前！
太快了！
他的动态视力几乎捕捉不到对方的轨迹！
『杂质……』
牧羊人低语着，那声音像是从一个破旧的鼓风机里传出来的，他抬起那只已经变得如同野兽利爪般的手，朝着林锋的头顶抓来！
这一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
林锋毫不怀疑，自己脑袋的硬度绝对比不过旁边的合金实验台。
生死关头，一只手猛地将他推开！
是伍六一！
『滚开！』
伍六一怒吼着，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95式自动步枪横着抡了过去，枪托狠狠地砸向牧羊人的侧脸！
这一击，足以将一块花岗岩砸出裂纹！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铛！』
枪托砸在牧羊人的脸上，发出的竟然是金属撞击的声音！
牧羊人的头仅仅是偏了一下，而伍六一手中的步枪，那坚硬的工程塑料枪托，却应声碎裂！
『蝼蚁的力量。』
牧羊人缓缓转过头，金色的眼眸里没有愤怒，只有漠然。他伸出手，轻易地抓住了枪管，五指发力。
『嘎吱——』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精钢打造的枪管，在他的手中被硬生生捏成了一团麻花！
伍六一的眼睛瞪得老大。
下一秒，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他整个人被连人带枪一起抡了起来，狠狠地砸向一旁的墙壁！
『轰！』
墙壁上瞬间出现了一个人形的凹陷，无数裂纹蔓延开来。
『噗！』
伍六一摔落在地，张口就是一大口鲜血喷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六一！』
林锋目眦欲裂，他没有丝毫犹豫，从腿侧拔出军用匕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他没有攻击牧羊人的躯干，而是根据系统刚才未完的提示，以及自己对人体构造的理解，刀锋直取对方的脖颈！
那里，是颈动脉，是神经丛最密集的地方！
牧羊人似乎根本没把林锋的攻击放在眼里，他甚至没有转身，反手一肘，朝着林锋的胸口捣来！
这一肘的速度，超越了林锋的反应极限！
他只能勉强将匕首横在胸前格挡。
『砰！』
林锋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胸口传来剧痛，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整个人倒飞出去，撞翻了好几排架子，才重重地摔在地上。
喉头一甜，他也吐出一口血来。
『看到了吗？』
牧羊人缓缓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病态的愉悦。
『这就是神与凡人的差距。你们的挣扎，你们的勇气，在我看来，都毫无意义。』
他一步步走来，每一步都让地面轻微震动。
『我会先捏碎你的骨头，林锋。因为是你，污染了我最完美的藏品。然后，我会把你的尸体，做成一个新的标本，摆在我下一个收藏室最显眼的位置。』
林锋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胸口的剧痛让他浑身脱力。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旁边扑了过来，死死地抱住了牧羊人的一条腿。
是伍六一！
他满脸是血，一条胳膊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已经断了，但他另一只手，却像铁钳一样，箍住了牧羊人的脚踝。
『你这个……狗娘养的怪物……』
伍六一抬起头，冲着牧羊人咧嘴一笑，满口的牙齿都被鲜血染红。
『老子……就算是死……也要从你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不知死活。』
牧羊人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他抬起腿，想要将伍六一甩开。
但伍六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甚至将牙齿都咬进了对方小腿的肌肉里！
虽然没能咬破那坚韧的皮肤，却成功地拖延了一瞬间。
而这一瞬间，对林锋来说，已经足够了！
『就是现在！』
林锋怒吼一声，强忍着剧痛，从地上一跃而起，手中的匕首化作一道寒光，再次刺向牧羊人的身体！
这一次的目标，是眼睛！
牧羊人被伍六一牵制，终于露出了一丝破绽！
他感受到了来自眼部的威胁，下意识地偏头躲避。
『噗嗤！』
匕首没能刺中眼睛，却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脸颊，从左脸穿入，右脸穿出！
『吼啊啊啊啊——』
牧...羊人发出了痛苦到极点的咆哮！
金色的血液，从伤口处喷涌而出！
他狂怒地一脚踹在伍六一的胸口，伍六一闷哼一声，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再次撞在墙上，滑落下来，生死不知。
紧接着，他一把抓住还插在自己脸上的匕首，连带着一大块血肉，硬生生地拔了出来！
『你……该……死！』
牧羊人死死地盯着林锋，脸上的伤口在金色蒸汽的蒸腾下，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彻底暴走了！
他不再有任何言语，化作一道金色的残影，冲向林锋！
林锋刚经历过一次重击，又用尽全力发出了刚才那一刀，此刻正是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际。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利爪在自己眼前不断放大，却无力躲闪。
完了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枪响，在封闭的房间内炸响！
『砰！』
一颗子弹精准地命中了牧羊人的后脑！
是伍六一！
他不知何时，竟然爬到了房间的角落，捡起了一把之前战斗中掉落的手枪，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射出了这救命的一枪！
子弹在牧羊人的后脑上炸开一团火花，成功地让他的身体僵直了零点一秒。
但这零点一秒，也改变了他攻击的轨迹。
原本抓向林锋头颅的利爪，向下偏移，狠狠地刺进了林锋的左肩！
『噗！』
五根手指，如同五根钢钉，洞穿了林锋的肩胛骨！
剧痛，钻心刺骨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锋子！』
伍六一的声音带着哭腔。
牧羊人缓缓回头，看向那个对他开枪的『蝼蚁』，金色的眼眸里，是足以冻结一切的杀意。
他提着被穿透肩膀的林锋，一步步走向伍六一。
林锋的左臂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鲜血顺着牧羊人的手臂不断滴落。
他看着靠在墙角，连站起来都做不到的伍六一，看着他那张布满血污却依旧倔强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攥住。
『放开他……』
伍六一举着枪，但他的手在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脱力。
『有种……冲我来！』
『如你所愿。』
牧羊人冷漠地说道，他随手将林锋朝着旁边的一个培养舱扔了过去。
『哗啦！』
玻璃破碎，林锋重重地摔在碎片之中，浑身都被划出无数道口子。
他想动，但身体却不听使唤。失血和重伤，让他的意识开始模糊。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怪物，走到了伍六一的面前。
『六一……快跑……』林锋用尽力气，发出的声音却微弱得自己都听不见。
伍六一没有跑。
他只是看着越来越近的牧羊人，脸上忽然露出一个笑容。
一个很平静，甚至带着点释然的笑容。
他慢慢地放下了手枪。
他看向林锋的方向，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林锋读懂了。
他说的是：『锋子，值了。』
然后，他转回头，看着牧...羊人，眼神变得无比平静。
『来吧，杂种。』
牧羊人举起了他的利爪。
不要！
林锋在心中狂吼，他拼命地想要驱动身体，但一切都是徒劳。
他想起了新兵连，伍六一那张臭屁又较真的脸。
他想起了草原五班，伍六一默默地陪着他和许三多修路，手上全是血泡。
他想起了钢七连，伍六一为了保住连队的荣誉，在演习中不要命地冲锋。
他想起了自己曾对伍六一说过，要带他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要去最好的医院，把他的腿彻底治好。
伍六一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他笑着说：『行啊，锋子，我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了。』
不……
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林锋的眼睛变得血红，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让他从玻璃碎片中撑起了身体！
『住手！』
他嘶吼着。
但，已经晚了。
牧羊人的利爪，已经挥下。
然而，预想中血肉横飞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伍六一，在最后一刻，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动作。
他没有躲，也没有格挡。
他迎着那只利爪，主动扑了上去！
他用自己的胸膛，撞上了那只利爪！
同时，他那只完好的手臂，和那只已经骨折的手臂，如同两条铁链，死死地缠住了牧羊人的腰！
他的双腿，也盘住了牧羊人的下盘！
这是一个同归于尽的打法！
他用自己的身体，做成了一个无法挣脱的牢笼！
『呃……』
牧羊人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濒死的蝼蚁，竟然还有这样的力量和意志。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利爪已经刺穿了对方的身体，但他也被死死地锁住了！
『你……找死！』
牧羊人怒吼，另一只手化作重拳，一拳又一拳地砸在伍六一的后背上！
『砰！砰！砰！』
每一拳，都让伍六一的身体剧烈地颤抖，鲜血从他的口鼻中不断涌出。
但他没有松手。
他的双臂，反而越收越紧，紧到骨骼都在发出呻吟。
他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林锋，脸上带着一个无比灿烂的，混杂着鲜血和解脱的笑容。
『锋子！』
他用尽了最后的气力，发出了震天的咆哮。
『就是现在！动手！』
『为了死去的兄弟们！动手啊！』
林锋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看着在重击下身体已经不成样子的伍六一，看着他那双燃烧着最后光芒的眼睛。
『系统！』
林锋在心中怒吼。
『有没有办法！有没有办法救他！』
系统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波动。
『目标生命体征正在快速消逝……已……不可逆转。』
不可逆转……
这四个字，像四把尖刀，狠狠地扎进了林锋的心脏。
『锋子……』
伍六一的声音，已经变得微弱，却依旧清晰。
『替兄弟们……活下去！』
活下去……
是啊，要活下去。
带着所有人的希望，活下去！
一股冰冷到极致的平静，取代了所有的愤怒和悲伤。
林锋缓缓地站直了身体，左肩的剧痛似乎已经消失了。
他捡起了地上的那把匕首。
那把，刚刚刺穿了牧羊人脸颊的匕首。
他看着被伍六一用生命锁住的怪物，看着那个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只知道疯狂攻击的怪物。
牧羊人的胸口，因为剧烈的动作，毫无防备地暴露了出来。
『目标核心暴露！』
『致命一击窗口：三秒！』
系统的提示音，在林锋听来，如同天籁。
他动了。
没有声音，没有多余的动作。
他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技巧，所有的意志，都汇聚在了这一步，这一刺上！
时间，在这一刻变慢了。
他能看到牧羊人那双金色的瞳孔中，倒映出自己冲来的身影。
他能看到伍六一的嘴角，向上翘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他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
一下，一下，沉重而有力。
噗嗤。
匕首，毫无阻碍地，没柄而入。
正中心脏。
整个世界，安静了。
牧羊人疯狂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处的刀柄。
他体内的金色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从那个小小的伤口处疯狂地宣泄而出。
他身上的肌肉开始萎缩，皮肤上的金色纹路迅速黯淡下去。
『不……可能……』
他的嘴里，发出了漏气般的声音。
『我……是……神……』
他高大的身躯，缓缓地，向后倒去。
轰然倒地。
随着牧羊人的倒下，缠在他身上的伍六一，也失去了支撑，软软地滑落下来。
『六一！』
林锋冲了过去，在他倒地前，将他抱在了怀里。
『六一！撑住！我带你出去！我们回家！』
林锋语无伦次地喊着，他想用手去堵伍一胸口那个巨大的血洞，但鲜血却从他的指缝间不断涌出，怎么也堵不住。
伍六一的身体，正在快速变冷。
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看着林锋焦急的脸，忽然笑了。
他的眼神，没有看着林锋，而是穿过了他，望向了上方的天花板。
那里什么都没有，但他的眼睛里，却映出了一片温暖的光。
『别吵……锋子……』
他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我看见……家了……』
他看见了老家的那片田埂，看见了夕阳下袅袅的炊烟。
他看见了钢七连的营房，看见了史今班长在对他笑，看见了许三多，看见了成才，看见了那些熟悉的面孔。
他们都在对他招手。
『我……回家了……』
他握着林锋胳膊的手，无力地滑落。
他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
脸上，却带着一丝解脱的，幸福的微笑。
房间里，只剩下林锋抱着一具逐渐冰冷的尸体，和自己沉重而绝望的呼吸声。
头顶的水泥块开始剥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整个地下基地都在轻微地颤抖，预示着最后的毁灭即将来临。
林锋没有理会，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将伍六一的身体背到自己身上，用战术背带将他牢牢固定住，仿佛他只是睡着了。
『走了，六一。』他低声说，『我们回家。』
他迈开脚步，走出了那间房间。
通道里，猴子、石头和陈然正靠在墙边喘息，他们身上挂着彩，脸上满是硝烟。看到林锋背着伍六一出来，三人的表情瞬间凝固。
猴子的嘴唇哆嗦着，第一个冲了上来。
『锋哥……六一哥他……他只是累了，对不对？』
林锋没有停下脚步，从他身边走过，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他任务完成了。』
『我操！』猴子双眼通红，猛地转身，就要往基地深处冲，『老子回去宰了那帮狗娘养的！』
石头一把将他拽了回来，像铁钳一样箍住他。
『你他妈冷静点！』
『冷静？』猴子奋力挣扎，脖子上青筋暴起，『你让我怎么冷静！六一死了！孤狼也死了！你让我怎么他妈的冷静！』
『够了！』林锋的吼声，第一次带着失控的怒意，『都给我闭嘴！』
猴子和石头都愣住了。
林锋缓缓转过身，背着伍六一冰冷的身体，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
『想给他们报仇吗？』
没人说话，但所有人的眼神都给出了答案。
『那就活着离开这里。』林锋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他们的债，我们一笔一笔地讨回来。现在，走！』
陈然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计时器，上面的数字正在飞速倒数。
『还有两分钟！快！』
众人不再犹豫，护着林锋，沿着来时的血路，向着地面冲去。
身后，爆炸声开始连成一片，巨大的气浪从背后袭来，将他们狠狠地推了出去。
摔倒在地的瞬间，林锋下意识地用身体护住了背上的伍六一。
通讯器里传来一阵嘈杂的电流声，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了爆炸的轰鸣，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报告你们的位置！』
是高城。
陈然挣扎着爬起来，对着通讯器嘶吼道：『头儿！我们出来了！在预定接应点东南方向，大概两公里！』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
『伤亡情况。』高城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陈然看了一眼林锋背上的伍六一，又看了看周围幸存的战士，喉咙哽咽了一下。
『……伤亡……很大。』
又是一阵沉默。
『原地待命，建立防线。』高城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去接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