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轰鸣声还在耳边回荡，灼热的气浪像是要把人的肺都烤干。
陈然第一个从地上挣扎起来，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和黑灰。
『都他妈活着没！报数！』
他嘶哑的吼声，被周围零星的爆炸和燃烧声衬得有些单薄。
『一！』猴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正扶着一块断裂的墙壁，试图站稳。
『二！』石头闷声应道，他检查了一下自己胳膊上的伤口，撕下布条胡乱地缠了上去。
陈然喘着粗气：『三！』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个背着一个人的身影。
林锋缓缓站直身体，背上的伍六一让他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他的声音很低，却异常清晰。
『四。』
数报完了。
幸存者，只有四个。
这个数字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口。那些没能应答的名字，在死寂的空气中回响。
猴子一拳砸在墙上，震落一片碎石。
『妈的！就这么干等着？连长什么时候到？』
陈然看了一眼毫无信号的通讯器，又望向远处无尽的黑暗。
『不知道。命令是原地固守。』
『固守？』猴子自嘲地笑了一声，指了指周围，『拿头守吗？我们加起来还有三个完整的弹匣吗？敌人要是摸上来，我们就是活靶子！』
林锋没有参与他们的争论。他走到一处相对完整的掩体后，小心翼翼地，将背上的伍六一轻轻放下。
他没有说话，只是单膝跪地，为伍六一整理了一下早已被鲜血和尘土浸透的军装领口，又将他歪到一边的头盔摆正。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做完这一切，他才站起身，转过来面对着众人。
『不想当靶子，就把枪拿稳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猴子的抱怨戛然而止。
林锋的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最后落在猴子身上。
『你，去九点钟方向那堆废墟，视野最好。』
他又看向石头。
『你，三点钟方向，和他形成交叉火力。』
最后是陈然。
『你负责我们的背后。有任何动静，不用警告，直接开火。』
他的命令简洁、清晰，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猴子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林锋那双平静得可怕的眼睛，他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弹药不够。』石头提出了最现实的问题。
『那就省着点用。』林锋拉动枪栓，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把所有能用的手雷都集中到我这里。』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连长正在来的路上。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考虑怎么活下去，而是考虑怎么让任何想靠近这里的敌人，死。』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自己选了一个正对大路的射击位，趴了下来，枪口稳稳地指向远方。
猴子和石头对视一眼，不再犹豫，各自奔向指定的防御位置。
废墟之上，三名幸存的士兵，围绕着一名牺牲的战友，组成了一个沉默而致命的防御阵型。
他们在等待黎明，或者，等待他们的连长。
指挥车里，通讯器中传来陈然嘶哑到几乎破碎的声音。
『……伤亡……很大。』
刺啦一声，通讯被切断。
车内死一般地寂静。通讯兵看着高城，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高城盯着战术地图上那个孤零零的、代表着林锋小队的红色光点，一言不发。那光点，距离安全接应区，还有整整两公里。
『连长……』驾驶员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带着一丝颤抖，『团指挥部命令，所有单位必须在十分钟内撤离到c区，那里……』
高城没有理会他，而是拿起了另一个独立的通讯频道手咪。
『陈然，报告你们的位置！』
通讯器里只有电流的杂音。
他又喊了一遍，声音提高了几分。
『林锋！听到回答！』
依旧是死寂。
高城猛地将手咪砸回原位，巨大的声响让车里的人都为之一颤。
他一把抓起主通讯器，按下了通话键。
『原地待命，建立防线。』
他的声音，冷静得像一块冰。
『我去接你们。』
说完，他直接切断了通讯，不给任何人质疑的机会。
『连长！』通讯兵急了，『团部那边……我们要是擅自行动，这可是……』
『你怕上军事法庭？』高城缓缓转过头，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通讯兵的脸。
通讯兵被他看得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挺直了腰。
『不怕！』
『那就闭嘴。』高城转向驾驶员，『坐标已经发给你了，还要我请你吗？』
『可是连长，我们的任务是……』
『我的任务，就是把我的兵带回来！』高城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活着的，死了的，都他妈得给我带回来！一个都不能少！』
整个指挥车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
驾驶员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他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语气回答道：『是！连长！您坐稳了！』
装甲指挥车发出一声咆哮，猛地调转方向，无视了战术地图上规划的安全路线，如同一支黑色的利箭，直直地冲向了那片依旧被硝烟笼罩的死亡之地。
夜风带着硝烟和尘土的味道，吹过这片刚刚经历过生死搏杀的土地。
远处的地平线泛起一丝鱼肚白，但黎明的光，似乎无法驱散笼罩在每个人心头的阴霾。
陈然放下通讯器，声音沙哑地对周围的幸存者说：『头儿说，原地待命，建立防线。他……他亲自来接我们。』
没有人欢呼，甚至没有人动一下。
二十多个幸存的战士，像一群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雕塑，或站或坐，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麻木和疲惫。
胜利的喜悦？不存在的。
只有失去兄弟的巨大悲痛，如同黑洞，吞噬了所有的情绪。
林锋站在人群的中央，背上是伍六一渐渐冰冷的身体。这个曾经如同钢铁般坚硬的男人，此刻却轻得让他心慌。
『都听到了吗？』
林锋的声音响起，平静得可怕，没有一丝波澜，却像一把锥子，刺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动起来！』
这声命令，让所有人的身体都下意识地一颤。
陈然最先反应过来，他强行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嘶吼着下达指令：『所有还能动的，检查弹药，以我为中心，建立环形防线！快！猴子，石头，你们带五个人去东边高地！』
猴子双眼通红，死死地盯着林锋的背影，嘴唇哆嗦着：『锋哥……六一他……』
『他睡着了，我背他回家。』林锋没有回头，声音依旧平稳，『我们所有人都得回家。想让他睡个安稳觉，就守好这里，别让任何一只苍蝇飞进来。』
石头一把拽住猴子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走！执行命令！别他妈给队长添乱！』
他几乎是拖着失魂落魄的猴子，走向了指定的防御点。
剩下的战士们也开始机械地行动起来，检查伤员，分配弹药，寻找掩体。
这片刚刚埋葬了敌人的土地，瞬间又变成了一座沉默的堡垒。
林锋始终站在原地，如同一座沉默的丰碑。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伍六一的姿势，让他靠得更安稳一些，仿佛他真的只是睡着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所有人的心上缓慢地切割。
一个被救出来的技术兵，是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他一瘸一拐地走到林锋面前，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感激。
『长官……谢谢……谢谢你们……』他泣不成声，『要不是你们，我们早就……』
林锋的目光始终望着远方，那是高城要来的方向。
『你的命，是他们的命换的。』林锋的声音很轻，却重如千钧，『记住他们的样子，记住孤狼，记住六一，记住每一个为你挡过子弹的人。』
年轻的技术兵身体一僵，所有感激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林锋背上那个安静的男人，再看看周围那些眼神空洞、满身血污的战士，心中那份劫后余生的庆幸，瞬间被一种沉重到无法呼吸的愧疚感所取代。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擦干眼泪，转身去帮助其他伤员了。
猴子靠在一块岩石后面，用一块破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手里的突击步枪，动作快得出现了残影。
『牧羊人……方舟……』他嘴里反复念叨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老子要把你们一个个都剁碎了喂狗！』
石头坐在他旁边，沉默地将一枚枚子弹压进弹匣，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省点口水。』他的声音低沉，『以后有的是仗给你打。』
『可我不甘心！』猴子猛地将步枪砸在地上，压抑的怒火终于爆发，『六一！孤狼！还有那么多兄弟！就为了救一群咱们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人！他妈的值吗？！』
『值不值，不是你我说了算。』石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了一眼远处林锋的背影，『是我们身上这身军装说了算。』
猴子不说话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件被鲜血和硝烟染成褐色的作战服，那曾经让他无比自豪的迷彩，此刻却显得如此刺眼。
就在这时，一阵只有林锋能听到的电子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一片淡蓝色的光幕，不合时宜地在他眼前展开。
`【叮！紧急主线任务：地狱营救 已完成！】`
`【任务评价：惨胜。】`
`【评价解析：以巨大的代价换取了任务的成功。阵亡人员超过预期，核心成员出现伤亡。宿主，战争没有赢家，但请记住，每一次牺牲，都是为了守护更重要的东西。】`
`【正在结算任务奖励……】`
`【获得奖励：全属性点+50，技能点+30，特殊技能抽奖机会*1，特殊物品：英灵镇魂曲。】`
`【英灵镇魂曲：特殊消耗品。使用后，可平复宿主因战友牺牲而产生的精神创伤与负面情绪，并永久性提升精神韧性。】`
林锋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片死寂的深海。
『滚出去。』
他在脑海中，用不带任何感情的意识下达了命令。
系统光幕闪烁了一下。
`【……检测到宿主精神状态处于崩溃边缘，强烈建议立即使用“英灵镇魂曲”进行修复。】`
『我让你滚！』
这一次，他的意识化作了一把冰冷的利刃，带着滔天的杀意，狠狠地刺向那片光幕。
光幕瞬间破碎，化作点点蓝光，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锋不需要镇魂。
他需要记住这份痛，记住这份深入骨髓的恨。
这才是他接下来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从天边传来。
『是飞机的声音！』一个战士嘶哑地喊道。
所有人精神一振，齐齐望向天空。
天边出现的不是一个黑点，而是一片！
十数架武装直升机和运输直升机组成的庞大编队，如同一群归巢的黑色猎鹰，卷起漫天风沙，呼啸而来。
舱门打开，无数穿着整齐作训服的士兵鱼贯而出，动作迅捷地在四周建立起警戒线。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军医提着医疗箱，冲在了最前面。
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在领头的直升机尚未停稳时，就从舱门一跃而下。
是高城。
他来了。
他大步流星地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所有人的心跳上。他那张永远写着“老子天下第一”的脸上，此刻布满了阴云。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过每一个幸存的战士，扫过他们身上的伤口，扫过他们空洞的眼神。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林锋身上。
定格在了林锋背着的，那个他最熟悉，也最让他头疼的兵身上。
高城的脚步，第一次，停顿了。
他就站在林锋面前三步远的地方，看着伍六一那张沾满灰尘却异常安详的脸。
周围的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林锋。』高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头儿。』林锋应道。
『任务……干得不错。』高城说。
『是。』林锋回答。
『陈然说……伤亡……很大。』高城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伍六一。他伸出手，想要去碰碰伍六一的脸，却又停在了半空中。
『我来的时候，还在想……』高城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就在想，伍六一这个犟驴，肯定又在哪儿憋着劲，等我来了，好跟我吹牛逼，说他又干掉了多少个敌人。』
他的手，终究还是落了下去，轻轻拂去伍六一额角的血污。
动作温柔得不像那个脾气火爆的钢七连连长。
『我操。』
他骂了一句脏话。
一句带着哭腔的脏话。
『把他……给我吧。』高城抬起头，看着林锋，通红的眼睛里满是血丝，『他太累了，该歇了。我带他回家。』
林锋缓缓地，却无比清晰地摇了摇头。
『头儿，我答应过他。』林锋的嘴唇在颤抖，『我说过，无论生死，我都会亲自带他回家。』
高城看着林锋，看着他眼睛里那片快要溢出来的悲伤和执拗，那是一种他再熟悉不过的眼神。
那是他手底下，每一个钢七连的兵，都有的眼神。
他没有再坚持，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猛地转身，对着身后那些不知所措的医护兵和警卫员，发出了雷霆般的咆哮。
『都他妈是死人吗！还愣着干什么！救人！把我们的英雄，都给我接回家！』
命令下达，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伤员被迅速地抬上担架，进行紧急处理。
而那些牺牲的烈士，则被小心翼翼地，一个一个地，安放在担架上。
然后，一面面崭新的，鲜红的军旗，被轻轻地，覆盖在了他们的身上。
那红色，比朝阳更耀眼，也比鲜血更刺目。
返回临时基地的直升机上，一路无言。
当一排排盖着军旗的担架被抬下飞机时，基地里所有的人，无论军衔高低，无论在做什么，全部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所有人，立正。
敬礼。
一场无声的，最高规格的迎接仪式。
高城和林锋并肩站着，看着那抹刺眼的红色，从他们面前缓缓走过。
『林锋。』高城忽然开口。
『头儿。』
『你告诉我，这一仗，我们到底算赢了，还是输了？』
林锋沉默了很久。
『我们把兄弟们……都带回来了。』
『是啊，都带回来了。』高城发出一声似笑似哭的叹息，『用十七个最好的兵的命，换了一个狗屁‘牧羊人’。』
他转过头，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就在你回来前十分钟，情报部门从被摧毁的基地里，抢救出了一小部分硬盘数据。』
『他们在牧羊人被你击毙前发出的最后一条信息里，发现了一个秘密。』
高城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寒意。
『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我们豁出命才干掉的这个牧羊人，他在‘方舟’组织里的地位，根本不是我们想象中的大人物。』
高城看着林锋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的级别……只是‘方舟’组织，东南亚战区的……一个区长。』
区长。
仅仅是一个区长。
林锋感觉不到愤怒，也感觉不到震惊。
当悲伤和痛苦达到极致时，剩下的，只有一片冰冷的虚无。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沾满了鲜血和硝烟的手。
然后，他慢慢地，一根一根地，将手指收拢，握成了拳。
骨节，一片惨白。
林锋慢慢地，松开了拳头。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高城的肩膀，看向那十七面并排而立的旗帜。
风吹过停机坪，旗帜猎猎作响，那声音像是十七个不甘的灵魂在低语。
高城的身躯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冷，而是一种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无法抑制的愤怒和悲凉。
『区长……哈，好一个区长！』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嘶哑，像是在咀嚼着玻璃渣子，『十七条人命，十七个全军区最顶尖的兵，就换了个狗屁区长！』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没有人动，没有人说话。
幸存的队员们站在灵柩旁，像一尊尊沉默的雕像。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脚步声从他们身后传来。
袁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没有戴帽子，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走到高城身边，停下，目光同样落在那十七面旗帜上。
『我听说了。』袁朗的声音很平静，『干得不错。』
高城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袁朗，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不错？』他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袁朗，你他妈的管这个叫不错？你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十七个！老子带出去的兵，十七个没回来！就为了一个连总部门都进不去的区长！你告诉我，哪里不错？！』
袁朗没有看他，依旧望着那些旗帜。
『你们摧毁了‘方舟’在东南亚最大的神经节点，拿到了他们整个战区的人员架构和秘密资金渠道。这些东西，比十个牧羊人的命都重要。』
『我不要那些狗屁情报！』高城一把揪住了袁朗的衣领，脖子上青筋暴起，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我只要我的兵！你把我的兵还给我！』
袁朗任由他抓着，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高城，你和我，从穿上这身军装的第一天起，就没了要回什么的资格。』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从高城的头顶浇下。
他抓着袁朗衣领的手，缓缓松开了。
是啊，没资格。
他们是军人。
上了战场，命就不是自己的了。
高城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他看着那些灵柩，看着上面鲜红的旗帜，眼眶在一瞬间红得吓人。
他突然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动作。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那件破烂不堪、沾满血污的作战服，然后，朝着那十七具灵柩，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咚！
一声闷响。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自己的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坚硬的滚烫的停机坪地面上。
『兄弟们……我高城……对不住你们！』
咚！
第二下。
『我没本事，没能把你们……全都活着带回来！』
鲜血，从他的额角渗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
咚！
第三下。
『我……我给你们……赔罪了！』
三叩首。
一个铁打的汉子，一个钢七连的连长，一个老A的中队长，用最古老，也最沉重的方式，向他牺牲的士兵，献上了自己全部的愧疚和敬意。
林锋快步上前，一把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头儿！』
高城没有反抗，他只是站着，眼泪混着血水，从脸上无声地滑落。
也就在这一刻，林 an 的脑海里，系统的声音冰冷地响起。
『检测到宿主所在战斗序列，遭遇重大损失，战争烈度升级。』
『主线任务变更。』
『原任务：【斩首牧羊人】已完成。』
『新主线任务开启：【清道夫】。』
『任务目标：在一年之内，彻底清除‘方舟’组织东南亚战区所有区长级以上头目。拔除其所有已知据点。』
『任务奖励：未知。』
『失败惩罚：未知。』
林锋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扶着高城，转过身，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袁朗。
他的眼神里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悸。
『下一个。』
袁朗看着他。
林锋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停机坪。
『告诉我，下一个目标，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