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的夜色深沉如墨,皇宫之内,承泽端坐于龙椅之上,目光阴郁地扫过殿下空荡荡的朝堂。殿外风声呼啸,似有无形的鬼魅在低鸣,与他心底那股莫名的寒意交织一处。古鼎之中的血气低语不绝于耳,他虽强自压抑,却无法完全掩去眉眼间的疲惫与不安。那邪门功法的反噬虽被暂且压制,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与意志,正在被某种不可见的力量一点一点侵蚀。
“陛下!”殿外传来一声急切呼喊,打破了深夜的死寂。一名内侍快步奔入大殿,手中捧着一封加急奏报,脸色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承泽眉头微皱,沉声道:“何事如此惊慌?”
内侍跪地,声音微颤:“回陛下,北境急报!驻守边疆要塞的铁云将军奏报,北境游牧部落趁我朝内乱,纠集数万骑兵,突袭边境要塞,连破三座烽火台,守军伤亡惨重,已退守铁云关,情势危急!”
此言一出,承泽眼中寒光一闪,手掌猛地拍在龙案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一群蛮夷,竟敢趁乱犯我边疆!铁云那厮是如何守关的,竟连三座烽火台都丢了?!”
内侍低头不敢言语,只将奏报高举过顶。承泽冷哼一声,接过奏报,匆匆扫过,只见字里行间尽是焦急与无奈。铁云在奏报中言道,游牧部落此次来势汹汹,骑兵战力远超往常,且似有精妙的统兵之法,攻势如潮,竟似背后有人操盘。守军本就因多年战事而疲惫不堪,粮草军饷又久未补给,此番突袭更是措手不及,若无援军,铁云关恐撑不过一月。
承泽越看越怒,面色铁青,将奏报狠狠摔在地上:“一群废物!北境边军数十万,守区区一关都守不住,还要如何?!”
内侍战战兢兢,低声回道:“铁云将军在奏报中提及,北境天寒地冻,士卒多有冻伤,且近年帝国对北境拨款不足,军备老旧,实在难支大局……他恳请陛下速派援军,并调拨粮草器械,以固边防。”
“援军?”承泽冷笑一声,目光中透着森然寒意,“如今内地民变四起,各地藩镇各自为政,京师周围都乱作一团,朕从何处调兵?让铁云自己想办法,铁云关一日不丢,他便一日不得后退半步,若敢弃关而逃,朕定将其满门抄斩!”
内侍不敢再言,只低头领命,可心底却隐隐叹息。北境之事,朝中早有风声传出,那些游牧部落并非单纯的蛮夷,背后或有更大势力暗中相助,甚至有人私下议论,说是那远在海外的“四海商盟”在推波助澜,虽无确凿证据,但这种传闻在朝野间已传得沸沸扬扬,让人不得不心生疑虑。
承泽靠在龙椅上,闭目片刻,脑中却翻涌不息。北境危急,若放任不管,恐生更大乱子,可如今他身受反噬之苦,朝中亲信势力又被一再削弱,各地叛乱未平,他根本无暇北顾。更何况,乌奴所授的那门邪法虽暂时稳住伤势,却让他的气血时常絮乱,真气隐隐有失控之兆,若强行出兵督战,只怕身体难以支撑。
“罢了。”承泽睁开眼,声音低沉,“传旨,命北境边军死守铁云关,不惜一切代价拦住蛮夷,另从辽东与河套抽调五万精兵,火速增援北境,此事交由兵部尚书亲自督办,若有延误,提头来见!”
内侍忙叩头称是,连忙退下传旨。承泽的目光却越发阴冷,他心知,这五万援军未必能及时赶到,即便赶到,以如今大满帝国的军备与士气,也不过杯水车薪。北境的乱局,怕是要成为压垮驼背的最后一根稻草。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北境边疆,铁云关内一片肃杀之气。关城之上,残破的旗帜在寒风中飘摇,守军的士气低迷,城头上的将士一个个冻得面皮发青,手中的长矛与弓箭早已被风雪冻得冰冷刺骨。远处的地平线上,游牧部落的骑兵营地火光点点,阵阵马嘶声随风传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铁云将军立于城头,穿着厚重的棉甲,手中紧握一柄长刀,目光死死盯着远处的敌营。他年近四旬,面上满是风霜之色,这些年在北境与游牧部落交锋无数,早已练就一身铁血胆色,可如今的局面,却让他心底生出一丝无力之感。
“将军,探哨回报,蛮夷今夜似有异动,营中兵力调动频繁,恐有夜袭之举。”副将低声禀报,声音中透着凝重。
铁云点头,沉声道:“传令下去,城头值守加倍,弓弩手随时待命,若有敌影靠近,格杀勿论!”他顿了顿,又冷冷一笑,“这些蛮子倒是会挑时候,正赶上朝廷内乱,援军迟迟不到,摆明了是要趁火打劫!”
副将欲言又止,犹豫片刻,低声道:“将军,城中粮草已不足十日,若再无援军,只怕……”
“不必说了!”铁云摆手打断,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铁云关是我大满北境最后一道屏障,若此关一失,蛮夷长驱直入,关内万千百姓将成刀下之鬼!便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能退!”
副将不再言语,默默退下传令。铁云却转头望向南方,目光中透着一丝复杂。朝廷的旨意虽还未至,但他心知,京师如今自顾不暇,援军之事八成遥遥无期。这几日,他已私下命人联络北境的地方豪强,甚至有心腹提议,若朝廷无援,不如向那“四海商盟”求助。传闻那商盟虽远在海外,却势力遍布天下,北境亦有其耳目,若得其相助,或可解燃眉之急。
只是,这一步棋太过凶险,铁云虽是边将,却也知朝堂风向。商盟之主,正是那龙飞,当年曾与承泽分庭抗礼,如今虽远遁海外,其势力却日渐壮大,朝廷对其恨之入骨,若自己当真与其联络,只怕日后难脱谋逆之罪。
“罢了,待朝廷援军再无消息,便是冒此大险,也要保住铁云关!”铁云暗自咬牙,心中已下了决断。他却不知,自己这一念之间,已在无形中埋下了一条通往未来的隐秘路径。
夜色愈深,铁云关外,游牧部落的火光越发明亮,马嘶声中夹杂着低沉的号角,似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风暴。铁云握紧手中长刀,目光如炬,城头的守军虽疲惫不堪,却无人退缩半步。寒风如刀,刺骨的寒意中,北境的危机正步步逼近,而这一场战火,又将牵动多少人的命运?
与此同时,天京皇宫之内,承泽孤坐殿中,手中紧紧攥着一封密信,信中提及北境守将与地方豪强的异动,甚至隐隐透出与海外势力勾连的传闻。他脸上的怒意愈发浓重,可身体内的真气却一阵絮乱,胸口猛地一闷,险些呕出一口鲜血。
“龙飞……”他咬牙低喃,声音中满是怨毒与不甘,“即便你远在海外,也要与朕作对吗?好,朕倒要看看,你究竟还能翻出什么风浪!”
然而,他却未曾察觉,那北境的乱局背后,是否真有龙飞的影子,抑或还有更大的势力在暗中推波助澜?而他自身那越发虚弱的身躯,又能支撑他在这风雨飘摇的江山中,走得多远?夜风呼啸,乌云压顶,整个大满帝国,似都在这无边的黑暗中,等待着一场风云变幻的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