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皇宫,紫宸殿内,灯火昏黄,映照出大殿中央那张龙椅上孤零零的身影。爱新觉罗·承泽身披明黄龙袍,腰间系着玉带,面上却毫无帝王该有的威严,苍白的脸色如同一张薄纸,眼神阴鸷,似在压抑着胸中翻涌的气血。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卷奏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殿下群臣肃立两侧,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北境异动,铁云关告急……”承泽低声念着奏报上的字句,声音沙哑中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好一个铁云,竟敢私调粮草,与地方豪强勾结,莫非真以为朕远在天京,便管不得他这北地一隅?”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刀般扫过殿下群臣,那些平日里高谈阔论的重臣,此刻皆低头不敢直视。承泽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缓缓站起身来,却因身体虚弱,脚步略有踉跄。那一瞬间,殿中不少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虽转瞬即逝,却逃不过承泽的眼力。
“诸位爱卿,”承泽强撑着身体,缓缓走下龙台,声音虽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北境之事,尔等有何高见?还是说,尔等也如那铁云一般,私心作祟,早已忘了君臣纲常?”
此言一出,殿中一片死寂。户部尚书刘秉忠率先出列,躬身叩首,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意:“陛下,北境苦寒,铁云守将苦守边关,或有难言之隐。臣以为,不如先派使臣前往查探,以免冤枉忠良,动摇了边关将士之心。”
“难言之隐?”承泽冷哼一声,目光如冰,“刘爱卿,朕记得你先祖便出自北地,家中尚有不少亲眷在那边吧?莫非你这番言语,是要为铁云开脱,还是另有深意?”
刘秉忠面色一白,额头冷汗涔涔,忙不迭叩头:“臣绝无此意!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承泽却不理会他的辩解,转头看向另一侧的礼部尚书高文德,语气冰冷:“高爱卿,你素来以清正自居,可有何话说?”
高文德微微一怔,随即出列,声音沉稳:“陛下,北境之事虽需详查,但眼下更需安抚边军军心。臣以为,可暂派一员信得过的大将前往,稳住局面,再徐徐图之。至于铁云,若真有不臣之心,自当严惩,以儆效尤。”
“严惩……”承泽低喃着这两个字,眼底闪过一丝杀意。他忽地一挥袖,手中奏报被重重掷于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殿中群臣心头一惊,皆是屏息以待。
“来人!”承泽猛地喝道,“传朕旨意,召北境副将张德禄即刻入京述职,若有半分推脱,即刻拿下,交三司会审!”
殿外侍卫高声应是,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更显气氛肃杀。承泽坐回龙椅之上,胸口起伏不定,似在强压着体内翻涌的气血。他的目光扫过群臣,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诸位爱卿,朕知晓,朝中有些人,早已不安于室,甚至暗中筹谋,欲行不轨之事。朕今日便明言,若有谁胆敢心怀二意,铁云便是前车之鉴!”
此话一出,殿中气氛更显凝重。不少大臣面面相觑,心中皆是忐忑,就连一向老成持重的太傅李鸿章,也微微眯起眼睛,似在揣摩承泽的真正用意。承泽的身体虽日渐虚弱,但这帝王之威,仍如一把悬在众人头上的利剑,让人不敢有半分懈怠。
朝会散后,承泽独自留在紫宸殿内,殿中烛火摇曳,映得他的影子分外孤寂。他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自从数年前中了那场诡毒之后,他的身体便每况愈下,真气运转愈发不畅,甚至连先天境高阶的实力,也隐隐有下滑之兆。他曾私下召来御医秘诊,却无人能解此毒根源,只知此毒似与某种邪门功法有关,极可能是“覆海会”残余势力的手笔。
“龙飞……”承泽咬牙低喃,声音中满是怨毒,“你既不死,朕这江山,如何能安稳?”
他忽地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自嘴角溢出,滴落在明黄龙袍之上,触目惊心。他忙用袖口拭去血迹,目光却越发阴冷:“罢了,朕倒要看看,这大满的江山,究竟是谁才有资格坐稳!”
与此同时,京城之内,权臣与皇亲国戚的私宅之中,亦是暗流涌动。礼部尚书高文德府上,一间密室之内,几名身着华服之人正低声议论,灯火昏暗,映得他们面色阴沉。
“陛下今日之举,分明是杀鸡儆猴,可惜,他那身体,怕是撑不了多久了。”一名年约五旬的男子沉声道,此人乃是承泽的堂兄,宗室亲王爱新觉罗·允福,手中握有京畿部分禁军兵权,素来野心勃勃。
“亲王所言极是。”另一名身材瘦削的老者接口,此人乃是吏部侍郎王承业,与高文德私交甚笃,“陛下虽有帝王之威,但如今北境动荡,海外又有龙飞那逆贼虎视眈眈,朝中人心浮动,若再不早做打算,只怕我等命都难保。”
高文德坐在主位,手中把玩着一只玉佩,半晌方缓缓开口:“二位所言不虚,只是,陛下虽病重,却仍有余威,若贸然行事,只怕反受其害。依老夫之见,不如先静观其变,看看北境那张德禄入京后,陛下如何处置。若真有缝隙可钻,再谋不迟。”
允福冷笑一声:“高大人此言,未免过于谨慎。陛下如今连龙椅都快坐不稳了,若不早做筹谋,待其他皇子或那帮老臣抢先一步,我等岂不白白错失良机?”
“皇子……”王承业低喃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亲王所指,可是六皇子允祺?听说他近来颇得太后欢心,背后又有几位重臣暗中支持,若真能成事,未尝不是一条路。”
允福微微点头,却不置可否,只道:“此事尚需从长计议,但无论如何,这朝中的风向,怕是要变了。”
密室之内,几人又商议片刻,方各自散去。然而,他们却未曾察觉,窗外一抹黑影一闪而过,似有一双眼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紫宸殿内,承泽半倚在龙椅之上,手中拿着一封新送来的密信,信中所述,正是高文德府上密会的只言片语。他的脸色愈发阴沉,嘴角却扯出一抹冷笑:“好,好得很。看来,朕这江山之下,果真是藏龙卧虎,连这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臣子,也敢暗中算计!”
他猛地一掌拍在案上,真气虽不及往日,却仍有几分威势,震得案上茶盏微微一晃。然而,这一掌之后,他的胸口却又是一阵绞痛,脸色白得几近透明。他强自稳住心神,低声唤来贴身太监:“传旨,明日再开大朝会,召宗室诸王与六部尚书一并入宫,朕倒要瞧瞧,这些人究竟藏了多少心思!”
太监领命而去,殿中重归寂静。承泽的目光落在那密信之上,眼神阴郁如深渊。他心中明白,自己的身体已如风中残烛,而这大满的江山,却似一只巨大的棋盘,棋子与棋手,皆在暗中博弈。他虽为帝王,却也如那棋盘上最危险的一子,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之局。
夜色渐深,紫宸殿外的宫灯摇曳,映得整个皇宫如同一座巨大的牢笼。而在这牢笼之外,究竟有多少双眼睛,在窥视着那龙椅之上的孤影?又有多少阴谋,在这暗夜之中悄然滋生?一切,似乎都还未到揭晓之时,然而,那股无形的风暴,已然在天地之间酝酿,只待一声惊雷,撕裂这虚假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