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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兽宗禁地深处,一处被浓郁邪气(刻意隐藏过)笼罩的洞府内。
那位被称为老祖的干瘦老者,缓缓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幽暗邪异的光芒。他周身气息晦涩难明,赫然已达到了半步渡劫的恐怖境界!
“狂兽这小子……竟然想要调动镇宗神兽?”老祖沙哑的声音在空荡的洞府中回荡,带着一丝玩味。
他早已通过秘密渠道得知了醉梦阁发生的一切,包括狂兽尊者被迫立下主仆契约,成为他人仆从的消息。甚至,凭借其半步渡劫的修为和邪神赋予的些许特殊感知,他隔着遥远距离,都能隐约察觉到狂兽神魂上那道新鲜而强大的主仆烙印。
“啧啧,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堂堂一宗之主,竟成了别人的奴仆。”老祖嗤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但眼神却凝重了几分,“能逼狂兽立下这等契约,还让他心甘情愿(或者说被迫)来讨要神兽……那伙人的来历,恐怕比想象的还要麻烦。”
他手指轻轻敲打着石座扶手,心中念头飞转。
狂兽这个时候来要神兽,其目的昭然若揭——无非是想借刀杀人,或者增强实力反抗自己。这小子,怕是存了死志,想临死前拉自己垫背,或者至少搅乱局面。
“哼,想借老夫的手帮你解脱?还是想引外力来对付老夫?做梦!”老祖眼中寒光一闪。
若是平时,有人敢如此算计他,他早就一巴掌拍死,清理门户了。但现在……时机敏感。
邪神大人即将降临此界的计划正在关键时刻,不容有失。那伙神秘人实力不明,深浅不知,贸然与之冲突,万一打乱了邪神大人的部署,他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神兽……给他们便是。”老祖很快做出了决断,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反正有界壁封锁,那几只畜生也跑不出混元界,不过是换个地方养几天,还能给宗门省点口粮。”
“至于狂兽……你想死,老夫偏不让你如愿!你想当英雄,老夫偏让你继续当这个憋屈的宗主,当邪神大人和老夫的傀儡!你想借外力?老夫直接把外力想要的东西送过去,看你还怎么借?”
“毕竟,坏人还不打笑脸人呢。老夫主动送上神兽,示敌以弱,他们总不好再直接打上门来吧?正好可以麻痹他们,为邪神大人争取时间。”
“等邪神大人真身降临,莫说几头神兽,整个混元界都是囊中之物!到时候,连本带利拿回来便是!现在给了,反而还能赚个‘通情达理’的名声,何乐而不为?”
想到这里,老祖心中已有定计。他甚至有些期待,当狂兽看到他非但没有发怒,反而爽快地交出神兽时,那表情该有多精彩?
“传令下去,”老祖对着空无一人的洞府吩咐道,“让狂兽进来。另外,去兽栏,将那头最暴躁的‘裂天夔牛’准备好,让他牵走。”
他特意选了脾气最坏、最难驾驭的那头,算是给狂兽和那伙神秘人的一个小小的“礼物”。
片刻后,狂兽尊者怀着必死的决心,步入了阴森的禁地洞府。他正准备慷慨陈词,甚至已经暗中运转灵力,准备在老祖发难时拼死一搏。
然而,他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并未到来。
老祖只是抬了抬眼皮,用那沙哑的声音平淡地说道:“你要神兽?嗯,既然是贵客需要,那便牵一头去吧。宗库西南角那头裂天夔牛,性子是烈了点,但实力尚可,便予你了。好生伺候贵客,莫要失了万兽宗的礼数。”
狂兽尊者:“!!!”
他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僵在原地,准备好的所有说辞和拼命的架势,全都卡在了喉咙里,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措手不及的茫然。
老祖……竟然答应了?还如此“通情达理”?这……这完全不符合剧本啊!
看着狂兽那呆若木鸡的样子,老祖心中冷笑,挥了挥手:“还愣着干什么?去吧。记住,办好贵客的差事,就是为宗门立功。”
狂兽尊者浑浑噩噩地行了一礼,退出了洞府,直到站在兽栏前,看着那头鼻孔喷着硫磺气息、眼神暴戾的裂天夔牛,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老祖他……看穿了自己的计划!他不但不接招,反而将计就计,直接把神兽送了出来!这比直接杀了他还让他难受!这意味着,他连拼死一搏、玉石俱焚的机会都没有!他依旧被牢牢掌控在老祖的掌心,如同一个可悲的提线木偶!
“胜天半子……胜天半子……”狂兽尊者牵着那头对他龇牙咧嘴的夔牛,失魂落魄地朝着醉梦阁走去,脸上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惨笑。
这局棋,他自以为的妙手,在老祖眼中,恐怕只是一步可笑的臭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