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且说万兽宗宗主狂兽尊者,怀揣着那份沉重而屈辱的“实习仆从”身份,以及被玄善交还的、女儿那茫然的灵魂,回到了万兽宗。
他没有丝毫耽搁,直接去了后山一处清幽的洞府,那里住着他的道侣,也是他女儿的生母——来自千音宗的一位长老。
他将那灵魂光球小心翼翼地交给面容哀戚的妻子,声音沙哑而疲惫:“女儿的魂魄……我带回来了。你……带她回千音宗吧,倾尽资源,或许还有复活的机会。”
妻子颤抖着接过灵魂光球,泪如雨下,紧紧抱在怀里。
狂兽尊者看着相伴多年的道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决绝:“复活之后……让她好好在千音宗待着,最好……别再回万兽宗了。”
妻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起泪眼看向他。
狂兽尊者没有解释,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去吧,趁现在……还来得及。”
送走了妻子和女儿复活的希望,狂兽尊者立刻召来了他暗中培养、寄予厚望的私生子大弟子。
他看着眼前这个英挺沉稳、天赋卓绝的青年,心中既有欣慰,也有无尽的酸楚。这是他真正的继承人,也是他摆脱控制的唯一希望。
“宗门即将有大变。”狂兽尊者开门见山,语气凝重,“我给你一个任务,一个……需要你假死叛宗的任务。”
大弟子闻言,瞳孔骤缩,但没有出声打断。
“你立刻准备,带着我给你的资源和这枚玉简,去西陲的凡人界。那里邪修稀少且弱小,以你元婴期的修为,足以保护她们……和你自己。”狂兽尊者递过一个储物袋和一枚玉简,玉简中记录着一个凡人城镇的地址和一个女子的名字——那是他藏在心底多年的外室,也是这私生子的生母。
“父亲!”大弟子终于忍不住,跪了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要如此?”
狂兽尊者扶起他,脸上露出一丝惨然的笑:“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你只需记住,活下去,远离这是非之地。若……若为父日后还能活着,自会去寻你们。若不能……你便在凡人界开枝散叶,永远不要再踏足修真界!”
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如同托孤。因为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行动,九死一生。
他当然明白玄善那一行人的来历。几十年前那场正邪大战,他亲身经历!那白色的兽尊(玄善本体)是何等威风,邪神在其面前几乎不堪一击!最后邪神无奈,只能以千万邪修血肉为祭,施展秘法,并非为了伤她,只是将那污秽腥臭的血垢泼了玄善一身,将其“恶心”走了。
玄善走后,他狂兽,因为战功卓着,加上机缘巧合得了小黑(当时还是幼崽?)吞噬战场业力的好处,一举突破炼虚,成了人人敬仰的“灭邪英雄”!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就在玄善离开后不久,万兽宗那位一直闭关、据说寿元将尽的老祖,竟然“奇迹般”地出关了,并且实力大增!后来他才知道,老祖为了长生,早已暗中投靠了邪神!甚至可能在大战前就已经是邪神的人了!
他这位“英雄”,瞬间成了老祖和邪神势力掌控万兽宗、洗白身份的完美工具!英雄的光环,成了他最大的枷锁。老祖逼他娶不爱的女人(现在的道侣),逼他生下用于联姻和控制的女儿,让他与千音宗的关系变得微妙而无法求助。他这位英雄,彻底成了邪神摆在明面上的“黑手套”,所有的荣耀都成了讽刺。
如今,他又被迫成了那兽尊徒弟的仆从。命运仿佛一个轮回,再次将他碾压。
但他不甘心!他要胜天半子!
他的计划很明确:以需要调动镇宗神兽增强实力、更好地为主人服务为由,向老祖申请调用权限。老祖必然不会同意,甚至会借此机会敲打甚至除掉他这个越来越不“听话”的棋子。
届时,冲突爆发。他就可以“被迫”挑战老祖!
他知道自己不是老祖的对手,但他可以借刀杀人!他要将战斗引向醉梦阁方向,或者想办法激怒玄善一行人!只要那位存在稍微出手,哪怕只是一点余波,也足以灭杀老祖!
成功了,他铲除了压在头顶的大山,或许还能在“新主人”面前立下一功,赢得一丝生机和真正的重视。
失败了,无非一死。但至少,他反抗过,他用自己的死,为儿子铺好了退路,也狠狠咬了那操控他命运的老祖一口!死,也要死得像个英雄,而不是憋屈的傀儡!
至于那复活后可能归来的女儿……他只能祈祷妻子能看住她,别再卷入这漩涡了。
“老祖……邪神……还有……新主人……”狂兽尊者望着醉梦阁的方向,眼中闪烁着疯狂而决绝的光芒,“这盘棋,我狂兽,要自己走一步!是死是活,就看此一搏了!”
他整理好衣袍,收敛起所有情绪,朝着万兽宗禁地,那位邪神老祖闭关之处,迈步而去。一场以下克上、借刀杀人的险棋,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