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注意的,母妃那日若说了什么,你不要在意。”
楚槿骤闻那话,本能的想起,从卫嬷嬷口中,知晓那日他离开后,发生的那些事,脸色微有泛红,也颇有些尴尬。
他微顿又道:“自琳琅去后,母妃一直如此,一门心思扑在我身上,总催着我早些成亲。甚至因我不肯,还误会我喜欢男子。”
“王妃也是太担心大人才会误会,如今大人和王妃解释清楚就好。”
颜殊笑着回了一句,面上又浮上些许自责:“说来是我思虑不周,明知琳琅郡主,便不该嘴快和王妃提那些,惹得王妃凭白担心……”
“你误会了,我并非责怪你。我只是希望无镜,不必与我如此客套,也不必心有顾忌,任何事都与我直言,就像你想提醒我中毒一样。”
楚槿也侧身与颜殊对面而站,定定地凝视着她道:“当日我说愿与无镜以心相交,不论身份也不论其它,字字句句皆发自肺腑。”
他神情认真慎重,眸光清亮如莹莹皎月,满满都是真诚。
颜殊愣了片刻,也认真点头:“那我就不和微之客套,有话直说了,你的毒可解了么?下毒的人又可抓到了?”
楚槿垂眸看着她脸上担忧的神情,摇了摇头回:“还未,暂时只查到一波人,另一波人,还未现身。”
“你的意思是,给你下毒的是两拨人?这到底怎么回事?”
颜殊心中诧异,她就说怎么没动作,原来真的出了变数。
楚槿也未隐瞒,将事情简单与她说了一遍:“为了不打草惊蛇,当日我前往别院解毒,回府又与母妃作了场戏。”
“借母亲的怀疑,将请太医令替我诊治的事推了过去。或许幕后之人还是有所警觉,所以暂时并未动手。”
晋王妃为楚槿请太医令之事,背后之人迟早会有耳闻,不可能瞒得住。
借晋王妃的怀疑,将此推脱成楚槿好男风,的确是个好办法。
难怪晋王府接连几日都无动静。
毕竟这种事,相信没人会主动外传,势必会封锁消息,否则太过明显,反而会引背后之人怀疑。
颜殊听完思索片刻道:“笑殇和透骨的确会相互影响,难怪你虽中毒,却无其它风寒症状。”
“原本我怀疑,是钟德海为了帮阮溱溱解除后患才给你下毒,却未想到情形远比我想的复杂。”
“那另一波人,到底是什么人,微之可有头绪?”
她虽不知前世楚槿之死的个中详情,可楚槿的确死于透骨之毒。
先别说仵作是否验错,两种毒相互影响下,毒发症状大不相同。
太医不可能会诊断错误。
那到底哪里出了错,为何楚槿体内会有两种毒?
为何很多事都出现偏差,是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很多事么?
楚槿见她眉头紧蹙的样子,道:“暂时没有,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们既然下毒,便不会轻易罢手,迟早总会露出尾巴的。”
“这倒是,查案是微之的强项,我相信你定能将他抓出来。”
颜殊敛了思绪笑道:“不过你因查案得罪的人恐怕也不少,以后还是得注意安全才是,毕竟想害人可不止下毒一途。”
“我会小心。”
楚槿答了一句,又话锋一转:“倒是你,一个弱女子深夜外出,还是去青楼那种乱地,你可知也很危险?”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换了男装,还弄了一脸的红疹。那丑样子,连我自己看了都想吐,没人会打我主意的。”
颜殊却是浑不在意的道:“再说了,这世上只有一个微之。可不是人人都像楚大人你这样精明,一眼就能认出我女扮男装。”
“说来我是真的很好奇,我都乔装成那样了,你到底怎么认出我的,微之可否也替我解解惑?”
楚槿视线落在她眼眸:“你的眼睛,很美,皎若明月,让人见之难忘。而女子身形哪怕再装扮,与男子也天生就有所不同。”
“虽说也有男子天生女相,长得比较瘦弱矮小。可骨相总是不同的,只是普通人并不知晓,也很难分辨。”
“而我常与尸体打交道,各种各样的尸体都见过,有许多陈年旧案的死者早就只剩骷髅白骨。”
“经验老道的仵作,仅凭白骨便能判断出,尸骨性别与大致年纪。”
“因着地域环境与生活习俗的差异,各国男女的骨骼与长相,从古至今便大不相同,甚至一国各地也有所不同。”
颜殊嘴角抽了抽:“你到底是大理寺卿,还是仵作?”
“皇上让你查案,可你把人家仵作的本事给偷学个一干二净。你这是想抢仵作的活儿干,让人家去喝西北风么?”
眼睛么?
看来她得回去好好的琢磨琢磨,要怎么改进自己的易容术,给自己的眼睛也易易容,不能再让人认出来。
“并非偷学,只是接触的多了,总也知晓一些。”
楚槿摇了摇头,认真的回答完问题,又问:“我已为无镜解惑,无镜可否也告诉我,你为何深夜乔装去青楼?”
“为何上台参与比试,又为何在房里对凝香做出那种举动。凝香病重是否与你有关,你到底想做什么?”
“微之查案果然是认真,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不放过。竟还派了人,暗中监视青楼的一举一动。”
颜殊挑眉道:“不过你也不用把我当犯人查,我只是欠别人一个人情,答应要帮凝香脱离青楼而已。”
“你知道的,给她赎身太贵了,我兜里空空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干脆就给她下了点药,可这都是她自愿的。”
“不信你可以去问凝香,而且她的病我有把握治好,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可没想谋财害命。”
“虽说我这法子,是不太光彩,可我也是好心。凝香为了拒绝接客,早先就曾自尽寻死过。”
“青楼那么多姑娘,也不差凝香一个,且凝香这些年,也为青楼赚了不少的银子,他们也不算亏。”
“微之能否看在,我这也是在做好事,这好歹是条人命的份儿上,千万别戳穿告发我们?”
“算我求你,微之你就睁只眼闭只眼,放我们一马好不好?”
颜殊说着拱手俯身行了个大礼,一脸期待的看着楚槿。
楚槿摇了摇头,无奈的道:“以后千万别再如此莽撞,三皇子心胸狭隘最是记仇,事发后已命龟公李达查探你的身份。”
“左相府也一直在秘密搜查叶五,今日瞿晶晶拒婚,瞿家人必定会迁怒叶五。左相为人老奸巨滑,瞿非然也不笨。”
“当日瞿晶晶出事时,白小姐也在。,虽然还没查到你头上,可他们迟早会怀疑你,到时瞿家和皇后也都不会放过你。”
“何况你和白宸坏了三皇子的事,早就是三皇子和郑淑妃的眼中钉,否则白小姐今夜,只怕也不会出意外。”
“呵,呵呵,我知道,我肯定会小心的。”
颜殊再被戳穿一层身份,讪讪的道:“我好像是给自己树敌太多了,不过瞿二小姐拒婚,是因为她有喜欢的人了。”
“我想瞿家的人和皇后娘娘最恨的,应该是瞿二小姐的那个心上人,他们现在应该是顾不上我的。”
楚槿听着那话,反问:“可万一,瞿二小姐喜欢的人,是叶五呢?”
颜殊愣了下,当即反驳:“这不可能,谁会喜欢一个轻薄威胁了自己的色狼登徒子?又不是脑子有毛病。”
“我说的是万一,虽然可能极小,可这世上之事,难保有个万一。”
楚槿微肃了神情道:“且如你所说,皇后和左相肯定不会放过那个迷惑了瞿二小姐的人。反之瞿二小姐为了保护自己的心上人,或是为了报复叶五,把叶五拉出来当挡箭牌,也并非没有可能。”
瞿晶晶喜欢叶五,她觉得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可拉叶五当挡箭牌?以瞿二小姐的性子,绝对干得出来。
颜殊若有所思的道:“微之提醒的也对,看来我得先想个法子打消瞿家人的怀疑,免得他们像你一样,盯上我。”
事情她已经做了,现在说再多都枉然,想法子解决才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