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说他肯定会听的。”
林氏面色一僵,握着茶杯的手微紧,却只在转眼间恢复如常。
她语重心长的道:“殊儿,你的心思,你父亲已和母亲说了,母亲知道你怀疑阮溱溱。”
“母亲也不是想为阮溱溱说好话,但如今的确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此事与她有关,不是么?”
“拿不出证据却对阮溱溱下药用刑,这样的事一旦传出去,只会让我镇国公府为世人所诟病。”
“母亲可以保证,以后不会偏帮她,只要找到证据,便如你父亲所说,母亲定会铁面无私,将她交由你处置。”
“为了,镇国公府?”颜殊对其要求不置可否,淡声反问了一句。
“自然。”
林氏面色一肃道:“母亲承认,她是母亲养大的,母亲对她的确还存着母女之情,可若事情真是她做的,母亲也定不会姑息。”
“如今我们好不容易才查到这条线索,自该将人送去京畿府,由府衙的人去审讯定罪。”
“母亲也相信,京畿府定会将此事彻底查清。否则那人当真死了,这线索岂非也就此断了?”
“母亲是萧家主母,作此处置也都是为了萧家,此事由京畿府出面,以后便无人能再道我萧家是非了,不是么?”
林氏说完定定看着颜殊,似在等着她开口答应。
“夫人想让我劝世子,并非什么难事。”
颜殊应是应了,话锋却是忽地一转:“不过夫人大可不必,那般冠冕堂皇的拿镇国公府说事,说到底夫人只是为了自己而已。”
林氏微微蹙眉:“殊儿,母亲这么做真的是为了萧家好。”
颜殊睨着她,嘴角浮上一抹嘲讽:“这么说来,二十一年前乞巧节宴,夫人用催情香爬国公爷的床,还把罪责推到钟氏头上,也是为萧家好,不是为了嫁给公爷,也不是想攀上镇国公府这根高枝?”
“简直荒唐!”
林氏眼中难掩震惊,脸色更是骤然巨变,她死死的盯着颜殊。
沉脸戾声喝斥:“颜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你的亲生母亲,你怎能听信别人的胡言乱语,如此诬蔑我、诋毁我?”
“是不是诬蔑诋毁,夫人自己心里清楚。”
颜殊凉凉的回了一句,嘴角讽意更浓:“你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可以瞒过所有人,岂知这世上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
“自然了,钟氏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她呀抱着和你同样的心思。可惜那时她只注意到别人,却没有察觉到你。”
“恰巧那日阮世成醉酒,被安排在国公爷隔壁的房间,于是你让人把两个房间的牌子对调。”
“钟玲珑因此‘误入’阮世成的房间,你还安排你的丫鬟引人过来,钟玲珑和阮世成,因此被当众捉奸在床。”
“而你也假装误入国公爷的房间,引诱同样中药后神智不清的国公爷,对你霸王硬上弓。”
“嘭!”
林氏怒拍小几,蹭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脸色已难看到极点:“我看你是失心疯了,竟如此胡言乱语,来人……”
“若我真是胡言乱语,夫人又何必着急忙慌的喊人来?该不会是被我说中龌龊事,想让人杀我灭口吧?”
颜殊依旧坐的四平八稳,面上一片云淡风轻:“夫人可得想好了,我可从来不会坐以待毙。”
“两女夺夫争着爬床,如此香艳的好故事,若写成话本子,再送去酒楼茶肆交给说书的,我想应该有不少人喜欢听吧?”
“还有,找人编写成册,再寻画师绘图,送到书局去卖。我想买的人也应该不会少,说不得我还能大赚一笔。”
“就是不知,国公爷看到那书本画册上的故事,会是什么表情?夫人那些子女看到,又会怎么想夫人?”
颜殊说着眸光轻眨,笑意盈盈的看着林氏。
“你……”
林氏左手捂着自己胸口,右手拾指颤抖的怒指颜殊,可半天都没能缓过那口气儿,也没能你出个所以然来。
许久。
她满口的铁绣味儿咽回肚子里,强压下胸口翻滚的血气。
重新坐了回去。
“殊儿,你如此歪曲事实抹黑母亲,对你有什么好处?”
“还是你就真的那么恨母亲,不管母亲做什么,哪怕母亲掏心掏肺的想要对你好,你也通通看不到。”
“你就只记着那些过去,在心里把母亲当作十恶不赦的罪人恶人,就只想着以此来报复母亲么?”
林氏面若白纸,边说边拿手绢拭泪,一副痛心疾首之色。
呵……
这眼泪说来就来的作戏功夫,还真是让人自叹不如啊!
“都这么多年了,夫人却宝刀未老,作戏的功夫不减当年,尤有胜之。”
颜殊心中那样想,也毫不掩饰,大喇喇说了出来:“当然,夫人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不会真的那么蠢,婚前就失贞。”
“在欲拒还迎的挣扎拉扯中,你扎伤国公爷‘逃’掉了。”颜殊转眼就把歪掉的话题,又拉了回去。
“……”
林氏不知是被颜殊威胁的话吓到,还是怒极后终于冷静下来想通了。
并未再出声打断。
她脸上阴沉之色全部消散,手捧茶杯静静地听着,恢复了平日那副端庄娴静的姿态。
就好似只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只她紧握着茶杯的手,却是捏的极紧,捏到指节都有些泛白。
“国公爷被你那一扎倒是清醒过来,却浑然不知是中了药,只以为是自己酒后乱性,一时冲动非礼了你。”
颜殊瞟了她一眼,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接道:“那之后不到半个月,钟氏就因失贞被迫嫁进阮家。”
“三个月后国公爷第一次登林家的门,也逐渐成了林府常客,一年后你与国公爷订下亲事,再后来你如愿以偿嫁进萧家。”
“至于为什么中间隔了长达三个月之久,那是因为当时的国公爷,早有心仪之人,可这人不是钟玲珑,也不是你。”
“说来国公爷当真是个蠢的……”
颜殊嘲笑了一句,又道:“为了对你负责,他放弃了心爱之人,岂不知自己早被你算计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夫人不显山不露水,只一招小小的算计,就得了这门好亲事,让颜殊也不得不佩服,夫人当真好手段!”
想想前世她还真是错漏了很多。
这段二十一年前的秘辛,若非白宸传信过来,她也是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