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片刚转了一会儿,一阵突如其来的、深入骨髓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悲伤、困惑、以及刚刚汹涌爆发的情绪,耗尽了绫波丽的心力。浓重的困意让她眼皮沉重。
她安静地站起身,像一只归巢的鸟,走到楠博的床边。床单上似乎还残留着主人清浅的气息。她安静地躺下,拉过带着阳光味道(或许是错觉)的薄被盖在身上,感受着气味与温暖,她下意识的蜷缩起来,意识迅速沉入黑暗的边缘。
…
“吱呀…”
“哒!”
一阵轻微的开门声和按钮被按下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音乐戛然而止。
绫波丽那沉甸甸的困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缓缓睁开眼。
昏暗的光线下,一个身影静静地站在床前。
淡蓝色的短发,赤红的眼眸,苍白的面容,纤细的身形——和她一模一样,不同之处是,“她”右眼缠着绷带。
“你是谁?”绫波丽坐起身子,手里下意识地紧紧攥住了那枚红色的吊坠。
“我是绫波丽。”站在床前的“她”平静地回答,声音和绫波丽一模一样,毫无起伏。
“可我也是绫波丽。”床上的绫波丽赤红的眼眸里充满了困惑。
“我们都是。”站着的绫波丽陈述道。
“零君说,”床上的绫波丽带着一种固执的坚持,“绫波丽是独一无二的。”
“…”站着的绫波丽沉默了,仿佛在消化这句话。几秒后,她才开口:“徐君…说的没错,但又有错。”
“什么?”
“独一无二…是在他眼里。”站着的绫波丽声音依旧平淡,却似乎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在他眼里,大概只有你是绫波丽。”
床上的绫波丽点了点头,似乎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但困惑与不解更深:“为什么,两个我?”
站着的绫波丽想了想,给出了答案:“碇司令。”
“他?”
“嗯。”站着的绫波丽点头,“他让赤木博士,将你的灵魂…切割出了一部分,给了我。”
“为什么?”床上的绫波丽追问。
“可能是因为徐…”站着的绫波丽刚开口。
“是零君,或者零。”
站着的绫波丽顿了顿,改口道:“因为零君。司令想杀死零。”
“为什么?”床上的绫波丽声音里有了清晰的波动。
“我不知道。”站着的绫波丽回答得很干脆。她走到唱片机旁,纤细的手指在机器背后摸索着,然后用力一抠——一枚指甲盖大小、漆黑的、如同微型芯片般的方块被她取了出来。“你在那里的时候,碇司令给了我这个…”她将黑块展示给床上的绫波丽看,“赤木博士说,只要零君听歌,这个就会,让他越来越困倦,精神越来越衰落…”她话音未落——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响。
站着的绫波丽头被打得偏向一边,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指印。她停顿了一下,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继续平静地说下去:“你丢的卡,让我今天出来了。”
床上的绫波丽胸口剧烈起伏,赤红的眼眸里有迷茫与愤怒。她坐回床边,低着头,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过了许久,她才低声问:“为什么要来?要告诉我这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