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寂静像一层厚重的绒布,包裹着第三新东京市。
碇真嗣不知为何,此刻居然蜷缩在客厅沙发的一角,只有座机电话按键发出的微弱“嘀嗒”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他盯着那排冰冷的数字,手指悬在半空,犹豫、挣扎,最终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鬼使神差地按下了那串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漫长的等待音,每一声都敲打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不对!”他猛地惊醒,像被烫到般想要挂断——现在已是深夜,楠博肯定睡了…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挂机键的瞬间——
“咔哒。”
电话被接通了。
“喂?”一个带着些许睡意、却依旧温和的声音传来,像黑暗中亮起的一盏小灯,“是…真嗣吗?”
真嗣的瞳孔骤然放大,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是…是的,徐君…”他声音干涩,带着浓浓的歉意,“对不起…这么晚打电话给你…吵醒你了吗?”
“不要道歉,”徐楠博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驱散了真嗣的惶恐,“我还没睡呢。怎么啦?”背景里似乎有纸张翻动的轻微声响。
“徐君明天有空吗?”真嗣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我…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可以吗?”
“你说,”楠博的声音平稳而可靠,“我会尽我所能。”
“明天…”真嗣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可以陪我去…和我父亲见面吗?”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真嗣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与血液奔流的声音。
“真嗣你…”楠博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了然和不易察觉的叹息,“还是没办法吗?”
“嗯…或许吧…”真嗣的声音很轻。
“笨蛋…”楠博的声音里没有责备,只有包容,“好吧。但是,”他语气认真起来,“第一步要靠你自己迈出。同样的,之后的每一步也是。我只能…给你一点尽可能的帮助。”
“嗯,”真嗣点头,就好像楠博也能看到一样,“谢谢徐君…”
“哈哈哈哈,”楠博的笑声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暖意,“快去睡吧,明天别起不来。”
真嗣脸上的忧郁似乎被这笑声冲淡了些许,但心底的沉重依旧。他忽然想到什么:“徐君…你怎么知道是我的?”毕竟他并没有先开口。
电话另一头,徐楠博靠在座机旁,手里摊开一本《挪威的森林》,暖黄的台灯照亮他银白的发丝和左嘴角的美人痣。他温柔地笑了笑,目光落在书页上那句:
“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他声音轻缓:
“因为我知道。”
真嗣愣了一下,随即嘴角也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什么嘛…说了和没说一样…”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徐君…”
“欸,我在呢。”
“晚安…”
“…晚安,真嗣。”楠博的声音如同最轻柔的羽毛,“好梦…”
……
翌日。
“那么!”美里元气满满地站在玄关,整理着新买的、剪裁得体的橙红色套装。
“我!”明日香穿着亮眼的绿色外套与绿色连衣裙,裙摆下是点缀着可爱花边的白色短袜,头上戴着标志性的A10装置,像只骄傲的孔雀,对着镜子最后调整了一下胸前那个巨大的淡黄色蝴蝶结。
“…出门了。”碇真嗣只是穿着平常的校服,声音低沉,脸上带着挥之不去的忧郁。
三人对着penpen挥手道别。
penpen也拍打着翅膀,发出两声意味不明的鸣叫,大约是在道别吧?
下楼后,由于不顺路,明日香和在楼下等待的洞木光一起走了,美里便载着真嗣和楠博前往NERV。
接到赤木律子后两人一起前往饭店。
婚礼现场弥漫着香槟、鲜花和甜蜜的气息。巨大的多层蛋糕在聚光灯下如同艺术品,新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在《婚礼进行曲》的旋律中共同切下第一刀。现场气氛热烈,有人引吭高歌,有人妙语连珠说着脱口秀,笑声和掌声此起彼伏。
“呼!”美里长长地,用力了一口气,吹翻了面前碗筷旁那张写着“加持良治”的卡片。
“小良还没有来呢。”律子坐在旁边,今天的律子博士穿了一条优雅的墨绿色长裙,显得知性而沉静。
“那个笨蛋,”美里叉着腰,一脸不满,“从来没有一次准时过!”
“那是约会的时候吧?”律子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工作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话音未落,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挤了过来。
“哟!两位小姐,”加持良治随意地穿着黑色的西装,衬衫扣子敞开两颗,领带歪歪扭扭地挂在脖子上,下巴上还残留着没刮干净的胡茬,“工作忙到根本抽不出身啊。”他大大咧咧地在美里旁边坐下。
美里斜睨着他,毫不客气地嘲讽:“明明平常四处闲逛总是很闲的样子~”
加持嘿嘿一笑,并不在意。
美里目光落在他邋遢的胡茬和歪斜的领带上,眉头皱得更紧:“其他就算了,但是你这胡渣就不能想办法处理一下吗…还有这领带…”她说着,身体前倾,伸出手,极其自然地帮他把歪斜的领带拉正、系好。
加持愣了一下,看着美里近在咫尺的、专注的侧脸,随即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这可真是劳烦你了。”
律子看着这一幕,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洞察一切的促狭,微微一笑:“你们两个…可真像夫妻。”
加持立刻闭上一只眼睛,凑到正在喝香槟的美里耳边,压低声音,带着点暧昧:“这句话说得真好哦,小律~”
美里像被烫到般猛地后仰,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嫌弃地推开他:“咦惹,谁跟这种家伙像夫妇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