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美里推开家门,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方迎肥家~”明日香仰卧在客厅的地毯上,穿着清凉的吊带背心和短裤,翘着二郎腿,肚子上摊开一本时尚杂志,旁边躺着悠闲的penpen。她一边往嘴里塞着薯片,一边含糊不清地回应。
“快去睡觉啦,”美里提着新买的衣服袋子走向卧室,“明天你不是有‘约会’吗?”
“是啊~”明日香拖长了调子,带着点自嘲,“一个不认识的‘大帅哥’…”她翻了个身,用手肘支起身体,光着的双腿高高翘起,好奇地看着美里的购物袋。
美里提着新买的衣服走进房间:“诶?是吗,我还以为你是和楠博…”
“才不是咧!”明日香立刻打断,声音拔高,带着羞恼,“得饿到什么程度才会和他出去约会?他整天就会围着优等生转,就会宠那个白痴真嗣!”她像是在说服美里,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欸~”美里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对了对了,”明日香忽然想起什么,长腿一伸坐起身子,对着美里的房间喊,“那个借我嘛,薰衣草香水!”
美里退了两步出来,靠在门框上,果断拒绝:“不行。”
“哼,小气~”明日香不满地嘟嘴。
“那可不是小孩子擦的,”美里再次走进房间,脱下外套和内衣,换上舒适的睡衣,“真嗣不在房间吗?”她注意到真嗣的房门紧闭。
明日香换了个姿势,趴在毯子上,双脚无聊地晃动着:“吃完讨厌鬼的甜筒后就一直关在房间里,像只缩头乌龟。”她撇撇嘴,“看来他是不愿意去见他的爸爸。不想见面的话直说不就好了?日本人真是难懂。”
美里扣好睡衣扣子,脸上露出一丝担忧:“他也不是真的不愿意去,只是需要…”她顿了顿,没有说下去“…这才是问题所在。”
“甜筒?”美里忽然捕捉到关键词。
“嗯,”明日香点头,“讨厌鬼买的。”
“切,”美里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给辛苦的监护人带一个。”
真嗣的房间没有开灯。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被窗外路灯映出的模糊光斑。脑海里像走马灯一样闪过画面:碇源堂冰冷的“滚回去”;那句罕见的“你做得很好,真嗣”;徐楠博温和的“有些事情,任何人都不能逃避”;还有…电梯里绫波丽瞬间微红的脸颊和她那句带着慌乱的“你在胡说什么啊”…
“真嗣,我开门了啊。”美里的声音伴随着门被推拉的声音响起。门被拉开一条缝,走廊的光线泄入。
真嗣立刻闭上眼睛,翻了个身,背对着门口装睡。
美里没有开灯,只是站在门口,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和严肃:“和你父亲单独见面…很害怕吗?”她顿了顿,“实在不行…要不要让楠博陪你去?虽然说…可能不太合适…”
真嗣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但他没有回应。
美里的声音沉了下来:“不可以老是逃避。这不是楠博和你说过的吗?不自主迈出第一步的话,什么都不会改变的。”
黑暗中,真嗣终于低低地回应:“我知道的…”
“你接下来才会知道,”美里的声音带着一种过来人的沧桑,“不止是最初的开始很重要,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一样重要。总之,”她的语气缓和了些,带着鼓励,“你明天去的时候,一定要堂堂正正的。毕竟…”她顿了顿,“也要见你的妈妈啊。”
真嗣紧闭着眼睛,又缓缓睁开,在黑暗中望着墙壁模糊的轮廓。“徐君…”他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希冀,“会愿意陪我去吗?”
门外,美里沉默了几秒,心软了下来:“明天早点…打个电话问问他吧。”她补充道,声音带着温柔的无奈,“不过,楠博只能让你不那么害怕…但是第一步,要靠你自己迈出去。”她顿了顿,“那,晚安。”门被轻轻拉上,隔绝了走廊的光线。
真嗣翻过身,将脸深深埋进枕头里。旁边地毯上,由深浅色块构成的八边蜂巢形图案,在昏暗的光线下,竟是与A.t.力场十分相似。
门外传来明日香和美里断断续续的对话:
“呐美里,你买了明天穿的衣服对吧?让我看看嘛!”
“你想看吗?很贵的哦~”
“品味比价格更重要。”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真嗣用枕头更用力地盖住自己的脑袋,试图隔绝那声音。
“果然,是为了迎合加持先生的喜好吗?”
“怎么可能?早就没那回事了…”
真嗣的双手更用力了,整个脑袋都被枕头盖住。
“…好吵。”
酷似A.t.力场的地毯纹路,在黑暗中仿佛就是一道具象化的、隔绝着一切的心之壁。忽然,徐楠博的声音再次清晰地在他记忆深处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力量:
“有些事情,任何人都不能逃避…”
真嗣用枕头里的脑袋微微颤抖了一下,一只眼睛从枕头的缝隙里露出来,里面若有泪水般,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
“不能逃避…”他无声地默念着,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那堵无形的心之壁,似乎…悄然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