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的客厅里,气氛与往常的温馨略有不同,多了一份肃穆与沉淀后的善意。
李泽楷坐在主位,面前摊开着几份文件。宋清雅坐在他身边,眼神温和而坚定。李明渊和李明昊分坐两侧,李沐棉则安静地坐在母亲旁边。
“沐棉,”李泽楷开口,声音沉稳,“关于阳光孤儿院,我和你妈妈,还有你哥哥们商量过了。我们想以你的名义,向院里捐赠一笔款项,用于改善孩子们的生活条件和教育设施。另外,我们会成立一个专门的助学基金,确保院里每一个孩子,只要他们愿意,都能顺利完成至少大学本科的学业。”
这不是一时兴起的施舍,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回报。那里,毕竟是李沐棉长大的地方,尽管有不堪的回忆,但也曾给予她一方遮风挡雨的屋檐。更重要的是,陈妈妈和院里一些真心爱护孩子的员工,是那段灰暗岁月里难得的暖色。
李沐棉眼眶微微发热,她用力点了点头:“谢谢爸,谢谢妈,谢谢大哥二哥。这……这太好了。”她深知这笔捐赠和基金对孤儿院意味着什么,那将是许多孩子命运的转折点。
李明渊补充道:“捐赠和基金的具体事宜,我会派专人跟进,确保每一分钱都用在刀刃上,流程公开透明。”
李明昊咧嘴一笑:“到时候我亲自去送支票!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修缮的地方,我认识几个搞工程的朋友!”
这件事,就在李家上下一致的通过中,定了下来。这是一个家族对过往的某种和解,也是对未来的美好期许,更是李沐棉新身份带来的、正向的影响力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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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A市某区公安分局的询问室内,气氛却截然不同,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刘进坐在冰凉的金属椅子上,双手紧紧绞在一起,脸色是难以置信的惨白。他刚刚接受完警方关于周曼近期活动及社会关系的询问。当警察用平静无波的语气,告知他周曼涉嫌参与一起性质恶劣的、针对李沐棉(他此刻才知道李沐棉竟然是李家真正的千金)的阴谋,并且其同伙及情夫是名叫聂殇的男人,且两人保持不正当关系可能超过二十年,极有可能在他与周曼结婚前就已存在时,刘进只觉得一道又一道惊雷在头顶连环炸开,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二……二十年?结婚前?”刘进的声音干涩破裂,充满了荒诞感,“警察同志,你们……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这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只有彻骨的冰寒顺着脊椎爬满全身。
负责询问的警察神色严肃,将部分证据链指向的信息告知他(并未展示全部核心证据):“刘先生,我们有理由怀疑周曼与聂殇的关系存续时间极长,远超你的认知。近期,他们频繁联系,共同策划并实施了针对李沐棉女士的犯罪行为。目前聂殇在逃,周曼已被依法刑事拘留。”
结婚前就在一起了……
那他算是什么?一个被蒙在鼓里二十多年,替别人养女人甚至可能还替别人养了儿子的冤大头?!
这个认知比单纯的出轨更加恶毒,更加摧毁人的心智。刘进猛地抓住自己的头发,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鸣,眼球瞬间布满骇人的血丝。“毒妇!周曼你这个毒妇!!!”他失控地捶打着桌面,涕泪横流,“我刘进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让你这么骗我!!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啊!!” 愤怒、羞辱、背叛感如同海啸般将他彻底淹没。
他想起和周曼结婚初期她的若即若离,想起她对刘子谦那种近乎偏执的溺爱和维护,想起她总是有意无意地阻止他与刘子谦过于亲近……原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我要见她!让我见那个毒妇!”刘进状若癫狂地冲着警察嘶吼,“让我当面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刘子谦到底是不是我的种?!!”
“抱歉,刘先生,”警察冷静地按住激动的他,“案件正在关键侦办期,不允许探视。我们找你,是依法核实你是否知情或参与。”
“我不知道!我他妈什么都不知道!”刘进激动地矢口否认,胸口剧烈起伏,“我要是知道,我还能让她活到今天?!我……” 极致的愤怒过后,是一种万念俱灰的空洞,他瘫在椅子上,眼神涣散,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另一个询问室内,刘子谦的表现则要“镇定”和疏离得多。
他穿着昂贵的潮牌服装,脸上带着刻意营造出的、符合他年纪的茫然和无助,对警察的称呼也显得格外“规矩”。
“警察同志,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语气诚恳,眼神却微微游移,“我妈……周曼女士的事情,我从来不过问的。她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之前去‘澄心’找李沐棉的麻烦,也是我妈说玉珠妹妹在那里受了委屈,让我去帮忙出头,讨个说法……我就是想帮妈妈朋友的女儿而已。”他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被母亲利用、讲义气却懵懂无知的年轻人。
“关于李沐棉的身世?调换孩子?我完全不清楚啊警察同志!”他瞪大了眼睛,努力表现出惊讶,我只知道她是个孤儿,是贺其琛的小助理,其它都不清楚。
他巧妙地将自己从核心阴谋中摘除,把所有责任都推给周曼,将自己定位为一个被蒙蔽的、执行母亲指令的工具人。警察看着他那张尚且稚嫩却已初显油滑的脸,心中疑虑未消,但现阶段确实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参与了核心策划,只能对他进行严厉的警告和教育,要求他随传随到,并限制其离境。
当刘进在分局大厅看到被释放出来的刘子谦时,积压的怒火、羞辱和那个可怕的怀疑瞬间爆发。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冲上去,死死抓住刘子谦的衣领,双目赤红地逼视着他的脸,仿佛要从中找出不属于自己的痕迹:
“你说!你老实跟我说!你到底是不是我儿子?!啊?!你看你这张脸!你哪一点像我刘进?!周曼那个贱人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刘子谦被勒得脸色发青,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阴鸷,但他强行镇定下来,用力掰着刘进的手:“爸!你冷静点!这里是公安局!我是你儿子啊!你怎么能听外人胡说八道就来怀疑我?!”
“胡说八道?”刘进惨笑一声,猛地松开他,指着他的鼻子,声音颤抖而绝望,“二十多年!他们骗了我二十多年!我就是一个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你们母子俩,让我恶心!!”
刘子谦看着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脸上青红交错,他整理了一下被扯皱的衣领,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你爱信不信!反正我问心无愧!” 说完,他不再理会几乎崩溃的刘进,快步离开了这个让他难堪的地方。
刘进看着他那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粉碎。他无力地瘫倒在地,再也控制不住,像个孩子一样在公共场合失声痛哭。家,彻底碎了;信仰,彻底崩塌了。半生经营,原来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阳光孤儿院即将迎来新生与希望,而刘家,则在长达二十多年的欺骗与背叛中,彻底化为齑粉,徒留一场令人唏嘘的孽果与无尽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