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灰原哀整个人僵住了。她抱着书包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帆布里。
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里面所有的讥诮、冷漠、防备,如同被巨石击碎的冰面,哗啦一下裂开,露出底下汹涌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难以置信和狂喜。
她猛地扭过头,死死盯住远介的侧脸,连声音都变了调,轻快得发颤,却又死死压抑着,生怕这只是个一触即破的幻梦:“真……真的?!”
那不是一个疑问句,更像是一个溺水之人抓住浮木时,绝望而急切的确认。
远介这才侧过头,迎上她那双瞬间被点亮、仿佛盛满了破碎星光的眼睛,笑着点了点头,语气肯定无疑:“当然。”
他重新看向前方,声音放得更加温和,带着一种成人之美的体贴:“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今晚我就不回去了。让你们姐妹,好好聊聊。”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灰原哀最后的心防。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飞快地转回头,重新看向窗外。
但这一次,她的目光不再空茫冰冷。
她看着天边那轮正在缓缓沉入楼宇之间的、巨大的、橘红色的夕阳,那暖融融的光映在她白皙的小脸上,仿佛也融化了她眉宇间常年凝结的寒霜。
她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悄悄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没有人注意到,那双穿着黑色小皮鞋、悬在座椅边缘的、属于小女孩的玲珑双脚,开始不自觉地、极其轻微地、一下一下地,前后摇摆起来。像一只终于找到归巢的幼鸟,按捺不住心中的雀跃。
她的嘴角,再也无法抑制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清晰的、纯粹的、属于宫野志保的、欣喜而安心的笑意。
那笑意很浅,却像破冰的初春溪流,清澈地流淌过她整个面孔。
将仿佛每一步都踩着云端、轻盈得快要飞起来的灰原哀送进事务所,看着她甚至等不及电梯、略显急切地走向楼梯口的背影,远介脸上的温和笑意,如同夕阳沉没后迅速降临的暮色,一点点淡去,最终归于平静的深邃。
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靠在车门边,点燃了一支烟。
他很少抽烟~猩红的火点在渐浓的暮色中明灭。
他抬头,看着天边最后一丝瑰丽的霞光被青灰色的夜幕吞噬。
马路对面,商场巨大的LEd屏幕准时亮起,开始播报晚间新闻。
西装革履的主播用激昂的语调宣布:“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再破奇案!连环纵火犯今日落网……”
屏幕上出现了毛利小五郎摸着后脑勺哈哈大笑的特写,以及旁边一脸无奈的小兰和装作天真拍手的柯南。
热闹,荣耀,属于光明世界的英雄叙事。
远介静静地看着,薄唇间缓缓吐出一缕青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烟雾散去,他的嘴角似乎向上扯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个无声的、略带疲惫的自嘲。
诚实废寝忘食的进行Regressin-V20。药物的攻坚........
杭特忙着身体恢复训练与照看那个被自己囚禁的朱瑞耐克~
妃英理忙于律师事务所的业务!
时任公明在与常磐集团打交道,将那dVd视频编码与硬件优化技术泄露出去!
自己已经约好了与常磐集团董事长-常盘绪美的商业会谈,远介记得,她好像是毛利小五郎的学妹来着......
森谷帝二在森林里真有些看破红尘的味道~
风户京介重新回到了东京都附属医院,继续去做心理医生,随时等待自己的召见~
那对姐妹,在自己的事务所里,姐妹情深........
小兰与毛利小五郎、柯南在破案之后,在毛利事务所一如既往的生活.......
他了解小兰,目前来看,自己还是低估了小兰灵魂中犹如月光般清澈坚韧的特质,那是真正的善良与勇敢.......
即便现在;成为了小兰所爱的男朋友,但小兰不可能让自己独自背负这一切,她对工藤新一追赶的;那些黑衣服的人,也是做到了心中有数......
将自己的青梅竹马当成了一个真正的七岁小弟弟带在身边,就是证明——毕竟是十几年的朋友,无法做到真正的放任不管.......
自己曾经亲口答应她,那些黑衣服,交给自己。
小兰将柯南带在身边的态度,恰恰证明,小兰要跟自己共进退,甚至是站在同一战线!!
她,从来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人........
在自己与小兰的这段同样复杂且考虑颇多的炽热爱情里,唯一纯粹的,大概就是彼此之间,那深刻的爱~
而自己,还有那3000亿的山谷费用,还有自己的医药公司的野心,还有组织的全面追杀与调查.......
又是平常的一天。太阳照常升起落下,侦探解决案件,普通人忙于生计,世界沿着它固有的、热闹而嘈杂的轨道运行。
但自己,却仿佛一个游魂,站在所有轨道的交界处,看着那些灯火与喧嚣,居然无处可去。
他掐灭了只抽了三分之一的烟,拉开车门。
引擎低吼,黑色轿车没有驶向任何一个他名下的住所、诊所或据点,而是像被某种无形的线牵引着,穿过越来越暗的街道,驶向了城市边缘.......
驶向了弥漫着海腥味和市井喧嚣的藤沢水产市场。
夜晚的市场早已收摊,白日的嘈杂与鲜活褪去,只剩下空旷的摊位、湿漉漉的地面、空气中残留的鱼虾贝类的咸腥气息,以及寂静中仿佛更加清晰的海风呜咽。
几盏老旧的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熟悉的路径。
他的摊位还在那里。被好心的、当初那位答应自己会照看摊位的“贝类大叔”打理得很好,木板擦得发白,水箱干干净净,甚至那张破旧的摇椅也摆在老位置,椅垫上盖着防尘的塑料布。
远介走过去,扯掉塑料布,毫不介意地坐了下去。
老旧的竹制摇椅立刻发出熟悉的、“吱呀——吱呀——”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缓慢而沉重,像是时光老人疲惫的叹息。
他闭上眼睛。
海风带着夜晚的凉意,吹拂过他额前的碎发,也带来了记忆里最初的味道——
贫穷的、挣扎的、带着鱼鳞和汗水的,属于“臭卖鱼的”高桥远介的味道。
没有一条鱼,没有剧情,没有亿万资金,没有生死搏杀,没有复杂的爱恨与掌控。只有生存本身,赤裸而粗粝。
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在这熟悉到骨子里的气息和声响中,终于一点点、彻底地松懈下来。
那些算计、谋略、冷酷、暴戾、温柔、伪装……所有沉重的面具和铠甲,仿佛都被这咸腥的海风剥离、吹散。
摇椅的“吱呀”声渐渐变得规律、缓慢。
他歪着头,靠在冰凉的竹椅背上,呼吸逐渐变得绵长而平稳。
眉头难得地完全舒展开,嘴角甚至带着一丝孩童般的、毫无防备的松弛。
在这里,在这个一切开始也仿佛一切都能暂时终结的地方,高桥远介,这个搅动了无数风云的男人,终于像个真正的、疲惫的流浪者一样,沉沉的,睡了过去。
只有远处灯塔的光柱,规律地扫过夜空,偶尔掠过他沉睡的、平静的侧脸,照亮那眉宇间一丝挥之不去的、深藏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