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桑泠递给他的酒，燕青樾自然不会拒绝。
饮了酒，面上很快便覆上一抹薄红。
他按了按眉心，余光瞥向方才聂玄风的位置，还没回来？
以燕青樾的调查，聂玄风此人浑身反骨，是京都有名的混不吝。今夜，他定然会搞事。
不过，他的头怎么这么晕？
燕青樾不是蠢人，他惊诧地转头，在失去意识前，将那双潋滟狐眸深深映刻进记忆深处。
皇上在大皇子的满月宴上忽然晕厥，百官哗然。
意外却又不意外。
只因燕青樾在还是太子时，便孱弱多病，他不是长寿之相，百官们心知肚明。
可——
皇上一倒，大燕便群龙无首了啊！
聂玄风躲在坤宁宫，大喇喇的躺在凤榻，无聊到开始数数。
“一个燕青樾的头，两个燕青樾的头……三个燕青樾的……”
聂玄风猛地坐起。
怎么还不回来，该不会不回来了吧？！
他留下的人莫非没将自己的话带给银丹杜若那两个丫头？
只要她们知道了，桑泠必定会知道。
聂玄风咬咬后槽牙，又将自己摔了回去。
行，不回来，他今夜就睡一睡皇后的凤榻，看看与普通的床榻有什么区别。
-
燕青樾没想到自己还有再睁开双眼的这天。
他迟缓的眨了眨眼，心中所念的人正坐在旁边，让他一睁眼便能看到。
大脑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唇角已经先行勾起浅笑。
“醒了？”
燕青樾张口，嗓音沙哑虚弱，“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杀了我。”
说这话时，他黑眸尤其亮，赞许的望着桑泠，没有丝毫怨怼。
又是这样的眼神。
说实话，桑泠时时刻刻被燕青樾这样看着，有时她都好奇，燕青樾究竟是怎么想的，他对自己真的就没有脾气吗？
桑泠歪了歪头，从燕青樾的角度，觉得她很像一只不谙世事的狐狸。
“原本是想杀了你的，但是我突然很想看看，在你知道真相后，会露出什么表情。”
结果真是令人失望。
桑泠叹了声气。
燕青樾一顿，接着轻笑出声。
他缓慢地挪动着手，轻轻勾住女子的手指。
“我听出来了，泠泠舍不得杀我了。”
桑泠道：“所以说，你是个怪人啊。”
身在权力场之中，竟真的毫无留恋。
燕青樾弯起眸，将这些当做褒奖，唯有一点，他问：“给我下了什么药？若泠泠还愿留我一命，能不能再对我好点，别让我变成废人？我还想抱抱泠泠。”
桑泠没忍住白他一眼，“鹤顶红，很快你就要肠穿肚烂死掉了。”
“啊…这么可怕。”
燕青樾佯装惊恐，只是眼底盛满了笑意，实在装的不像。
桑泠无语了，直接道：“你再病几天，就驾崩吧。”
“咳，”燕青樾想笑，却被呛了下，“行，那泠泠替我选个黄道吉日，到日子了我便驾崩。”
系统：“……人才。”
桑泠已试探出想要的，倒了杯茶水给他，“少说话，睡吧。”
燕青樾第一次被桑泠照顾，不由得寸进尺，可怜地动了动手指，“我没有力气，但口好渴，泠泠能不能喂我？”
“贪心。”
桑泠浓睫垂下，嘴上不饶人，却还是扶着他坐起来，将水喂到他唇边。
就是她的确不会照顾人，喂的太快，水顺着男人唇角溢出，打湿了衣襟。
“咳…咳咳咳……”
在被呛死前，燕青樾果断转头，拒绝了这份‘温柔’。
以后，还是他来伺候她吧。
“不喝了？”
“咳，够了。”
桑泠点点头，想到那狗东西怕是还在寝殿等她，放下茶盏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
燕青樾勾住她的衣角，“我还有一个问题，那个孩子，当真是泠泠为我生的？”
桑泠又露出了那副狡黠的模样，“你猜？”
燕青樾便知道答案了。
他无奈一笑，神情中更多的是释然。
轻叹，“太好了。”
桑泠：“哦？”
燕青樾望着她，“我经常会做一个梦，梦到你浑身是血的躺在产房之中，经历生子之痛，而这一切都是拜我所赐，我是个懦夫，与拥有子嗣相比，我更怕你经受这些疼痛。”
其实他早就猜到了，却依旧愿意配合桑泠演下去。
有个孩子，可以让她未来掌权更加顺利。
他说着，眼里有骄傲。
“我很高兴，你能狠下心肠。”燕青樾握住她的手，“哪怕今夜我死在你手中也甘之如饴，不过泠泠，如果哪天我真的死了，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他清隽的眉目轻皱，就自带病弱可怜的风情。
又来这一套。
桑泠斜睨他，“可以，我还能现在就送你去死。”
“咳，”燕青樾在桑泠危险的眼神里，坚持说出自己的心愿，“到时候，泠泠把燕凌云宰了，送下来陪我吧。”
他承认，他就是嫉妒、憎恨燕凌云。
这个人曾得到过完完整整的桑泠。
“我看下的药把你的脑子毒癫了。”
桑泠丢下一句话就走，没答应也没拒绝。
系统：“嫉妒的男人真可怕，还特别小心眼。”
它真是长见识了。
回头可要跟前辈们好好炫耀炫耀，这些男人们，是怎么为它的宿主争风吃醋的。
桑泠回到坤宁宫，没让其他人跟进来。
听到脚步声的瞬间，聂玄风便从榻上一跃而起。
床帘被撩开，桑泠居高临下地睨他，“你好大的胆子，信不信我砍了你的脑袋？”
“不信。”
聂玄风刚想抱桑泠，就被她一巴掌拍开。
桑泠不悦道：“别动手动脚，搞的像偷情，怪恶心的。”
聂玄风气笑了，“什么叫偷情！你怎么就成燕青樾的皇后了我问你！你不是说你志在江山？结果现在就连孩子都生了，所以桑泠，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欺骗我？”
他本来还很生气的，说着说着，先将自己说委屈了。
眼尾都气红了，猛地起身，掐住桑泠的下巴便恶狠狠的吻上去。
这片他独有的唇被别人尝过，还有这里——他大掌按在她的腹部，曾孕育过其他男人的孩子。
狗日的。
“那个死人呢？他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