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清那番“剑者,诚也;心不诚,则剑不利”的“灵魂暴击”,如同淬了九幽寒毒的冰锥,狠狠凿穿了我“影煞”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我“狼狈”逃回东厢房,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感觉自己的魔魂,都快要被那两个字——“诚”与“伪”——撕裂、搅碎了。
诚? 我咀嚼着这个字,只觉得满嘴苦涩,带着浓浓的铁锈味(魔血)。我,影煞,魔族卧底,潜伏青云宗,顶替墨影,欺瞒师门,骗取资源,假意修行,伪造情报,两面三刀,在魔尊与玄玑之间走钢丝,在谎言与背叛中苟延残喘……我这一生(魔生),与“诚”这个字,有半点关系吗?
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 我内心在咆哮,在自嘲,在疯狂大笑。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是个披着人皮的魔!是个用谎言和演技堆砌起来的、可悲的幻影!我有什么资格谈“诚”?我连“诚”这个字,怎么写,恐怕都要想半天!
沐雪清那清冷、平静、仿佛能看穿一切虚妄的目光,如同最亮的镜子,映照出我内心的肮脏、卑劣、虚伪。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精准地剐在我最不愿面对的疮疤上。心神恍惚?剑意虚浮?外强中干?心有挂碍?不敢直面? 对!全中!她说的,全他妈是事实!我就是个内心千疮百孔、惶恐不安、充满恐惧和迷茫的“骗子”!我的剑(伪装的),是“虚浮”的!我的“道”(不存在的),是“外强中干”的!我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谎言之上,一碰就碎!
以剑为镜,照见本心? 我“照”了,然后呢?我看到了什么?一个扭曲的、分裂的、可悲的、可笑的灵魂,在绝望的泥沼中徒劳挣扎,在无边的黑暗中沉沦迷失。
恶心! 我狠狠地、无声地唾弃着自己。影煞,你真他妈让人恶心!
接下来的几天,我彻底陷入了“自我厌弃”的深渊。我“照常”去剑崖“修行”,但在玄玑老儿那深邃平静的目光下,在沐雪清那若有若无的、清冷审视的目光(也许是我的错觉)中,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剥光了皮毛、暴露在烈日下的丑陋爬虫,每一寸肌肤都在被“目光”灼烧,每一寸灵魂都在“羞耻”中颤栗。
我的“修炼”,变得更加“机械”、“麻木”。我不再试图去“感悟”什么“剑意流动”,不再去“体会”什么“心剑合一”,只是机械地、麻木地、一遍又一遍地运转着《养剑诀》(伪),维持着最基本的、最低限度的“伪装”。玄玑老儿的“指点”,我“听”了,但一个字也没“进”去。沐雪清那“剑者,诚也”的话,却如同跗骨之蛆,在我耳边、心底,反复回荡,折磨着我。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我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这四个问题,如同四个旋转的、带着利齿的轮子,在我的脑海中疯狂地转动、切割,碾碎我所有的伪装,暴露出里面空洞、苍白、毫无意义的、名为“影煞”的内核。
或许……就这样消失掉,也不错?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悄悄爬上心头。被玄玑老儿发现,一掌拍死。被魔尊看穿,搜魂炼魄。或者……找个没人的地方,自我了断? 反正活着,也不过是在恐惧、谎言、迷茫中苟延残喘,毫无希望,毫无乐趣,毫无意义……
不! 我猛地惊醒,浑身冷汗(魔汗)。不能这么想!我还不能死!我……我还没活够!我还没…… 我还没什么呢?我茫然四顾,想不出一个答案。
就在我沉沦在“自我怀疑”和“存在主义危机”的泥沼中,无法自拔,行尸走肉般“苟活”时,一个带着“阳光”(傻气)的声音,再次如同不请自来的、恼人的、却又带着一丝温暖的“苍蝇”,嗡嗡地飞进了我的“腐烂”生活。
“墨师叔!墨师叔!你在吗?”
是林清风。那个“傻”得冒泡、“天真”得可笑、“热心”得过头、对我“盲目”崇拜的、剑心峰的“包打听”、“八卦王”、“头号粉丝”。
听到这个声音,我第一反应是“烦”。烦死了!没看见我在“自闭”吗?没看见我“生无可恋”吗?还来烦我! 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这种“心思单纯”、“充满信任”、“毫无保留”的“蠢货”!因为他身上那种“真诚”的光芒,会刺瞎我这个“骗子”的眼睛,会灼伤我这颗“虚伪”的魔心!会让我觉得自己更加不堪,更加恶心!
我没出声,也没开门,只是“瘫”在椅子上,希望他自己识趣地滚蛋。
“墨师叔?墨师叔你在屋里吗?” 林清风不死心,又敲了敲门,声音里带着一丝“关切”和“焦急”, “我见您这几日,似乎……精神不太好?可是修行上遇到什么瓶颈了?还是……还在为执法殿的事烦心?”
执法殿? 我心中冷笑。执法殿算个屁!我的麻烦,比执法殿大多了!
“师叔?” 林清风还在外面呼唤, “您开开门呀!弟子……弟子给您带了新摘的灵雾茶,听说有安神静心之效!还有……还有内事堂最新下发的宗门大比的详细章程和奖励清单!可丰厚了!您看看,说不定能提提神!”
灵雾茶?安神静心? 我嗤之以鼻。我现在需要的不是安神,是“安魂”!是让我彻底忘记一切!奖励清单?呵,再丰厚,跟我这个“魔族卧底”有个屁的关系?难道让我去参加,然后上台表演“魔族变身”吗?
“师叔?您没事吧?” 林清风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真正的担忧, “您再不开门,弟子……弟子可要撞门了!师祖说了,您最近心境不稳,让我们多加照看,您可不能出事啊!”
心境不稳?多加照看?玄玑老儿? 我心中一动。是了,玄玑老儿这几天看我的眼神,似乎……带着一丝“审视”?他派林清风来“照看”我?还是林清风这小子自己“多事”?
不管怎样,如果再不开门,以这小子的“愣”劲,说不定真敢撞门。到时候引来更多人围观,更麻烦。
“吱呀——” 我“无奈”地、有气无力地,拉开了门。
门外,林清风那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依旧是那副“阳光灿烂”、“充满活力”、“带着些许傻气”的笑容,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玉盒(灵雾茶?),另一只手捏着一枚玉简(大比章程?)。只是,他看向我的眼神里,那毫不掩饰的“关切”和“担忧”,像针一样,刺得我眼睛生疼,心头莫名一慌。
“师叔!您可算开门了!” 林清风“眼睛一亮”, “我还以为您出什么事了呢!您看您,脸色这么差,眼圈都黑了!是不是没休息好?还是练功太刻苦了?我跟您说,修行一道,张弛有度,可不能一味苦修啊!”
他“自顾自”地、 “熟门熟路”地挤进门,将玉盒和玉简放在桌上,然后“关切”地打量着我, “师叔,您……您真的没事吧?弟子看您这几日,总是魂不守舍的,在剑崖上也是心事重重。是不是……是不是还在为执法殿那事烦心?您别往心里去!玄寂师祖就是那个脾气,铁面无私,眼里揉不得沙子!但他老人家最是公正!您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查他的,咱们问心无愧就是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问心无愧?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感觉心脏(魔核)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疼得我几乎窒息。身正?我的心是黑的!影子是斜的!问心无愧?我问心有愧!大大的有愧!
“我……无事。” 我“勉强”扯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声音“沙哑”, “只是……近日修行,略有滞碍,心绪不宁罢了。不劳清风你挂心。” 我“委婉”地表示“送客”。
“师叔您又逞强了!” 林清风却“浑然不觉”,反而“急了”, “您看您,脸色这么差,还说没事!肯定是心里有事!执法殿那边,是不是又找您麻烦了?还是……还是有人背后说您闲话?您告诉我,我去找他们理论!”
看着他那一脸“愤慨”、 “打抱不平”的样子,我内心五味杂陈。真是个……傻子。 我在心里叹息。被人骗了,还替人数钱。被人卖了,还替人担心。林清风啊林清风,你知不知道,你眼前这个“和蔼可亲”、“天资过人”、“前途无量”的“墨师叔”,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卧底、魔族?他接近你,是为了打探消息;他利用你,是为了保命;他看你,就像在看一个好用的、免费的、自动送上门的、情报源和挡箭牌!
“真的……没事。” 我“艰难”地摇头, “执法殿那边,已经问询过了,清者自清。我……我只是自己有些想不通的事罢了。你……你别担心。” 我试图让他安心,也试图让他赶紧滚蛋。
“想不通的事?” 林清风挠了挠头,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随即“恍然”, “哦!弟子明白了!师叔您定是思虑过重,忧心修行,担心大比,对不对?弟子早就说了,修行之事,急不得!师叔您天资卓绝,又有玄玑祖师亲自指点,假以时日,定能一飞冲天!这次宗门大比,您肯定能一鸣惊人,扬我剑心峰之威!您不必过于忧虑!”
他“信心满满”地、 “滔滔不绝”地安慰着我,眼神里闪烁着一种“盲目”的、毫无根据的、却纯粹到令人心痛的“信任”和“崇拜”。
“我……”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觉得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扬剑心峰之威?一鸣惊人? 呵……多么讽刺。我这个“魔族卧底”,去“扬”仙门“剑心峰”的“威”?去“一鸣惊人”,然后被“万众瞩目”,最后“原形毕露”、“死无葬身之地”?
“师叔!” 林清风见我“不语”,还以为我“默认”了,更加“来劲”,他上前一步,眼神“真挚”得几乎要灼伤我, “弟子知道,您心高气傲,志向远大,不愿辜负师祖的期望。但修行之道,贵在 持之以恒,水滴石穿!您切莫给自己太大压力!若……若真有难处,尽管开口!弟子林清风,虽然修为低微,人微言轻,但但凡能帮上师叔一丝一毫,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这八个字,如同八道惊雷,狠狠劈在我的魔魂上!劈得我“头晕目眩”,劈得我“魂飞魄散”!
他……他说什么?刀山火海,万死不辞?为我?为我这个骗子?为我这个卧底?为我这个……可能随时会害死他的人?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荒谬、可笑、可悲、可耻、以及一丝丝……难以形容的酸楚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我“自我厌弃”的堤坝,将我淹没。
林清风,你这个 彻头彻尾的、无可救药的、愚蠢的、天真的、该死的 大傻瓜! 我在心里疯狂地、无声地咆哮,眼泪(魔有泪吗?假装有!)却不受控制地、差点夺眶而出!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在凌迟我的心!不,是魔核!
信任?毫无保留的信任?为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这他妈的……是何等的 奢侈!又是何等的 残忍!这份信任,这份“赤诚”,像一面最亮的镜子,照出了我内心最深的黑暗和污秽!让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在阳光下蠕动的、令人作呕的蛆虫!
我“死死”地咬着牙,不让那“不该有”的、“软弱”的、“可笑”的“眼泪”流下来。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带着剑意的空气刺痛我的喉咙), “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甚至带着一丝“感动”的“颤抖”:
“清风……你的心意,师叔……心领了。” 我“艰难”地开口, “只是……修行之路,终究要靠自己。你……你好好修炼,便是对师叔最大的安慰了。师叔……没事。真的。”
“师叔……” 林清风看着我,眼中“担忧”更甚,但他似乎“明白”了我的“倔强”和“要强”, “重重点头”, “弟子明白!弟子……弟子这就去修炼!绝不给师叔丢脸!师叔您也……保重身体!这灵雾茶您记得喝,安神的!这玉简您有空看看,大比奖励可丰厚了!”
他“絮絮叨叨”地又叮嘱了几句,然后“依依不舍”地、 “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房门关上,房间里重新陷入寂静。
我“瘫坐”在椅子上,浑身“脱力”,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无声的战争。
桌上,是林清风留下的玉盒和玉简。玉盒里,是据说能“安神静心”的灵雾茶。玉简里,是“丰厚”的大比奖励清单。
这两样东西,像两把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心上。
安神静心? 我“嗤”笑一声,声音嘶哑。我这样的“心”,还能“安”吗?还能“静”吗?
丰厚奖励? 我“闭上”眼睛。与我何干?
林清风那“真诚”的、“担忧”的、“崇拜”的、“愿为你赴汤蹈火”的眼神,在我脑海中反复闪现,与沐雪清那“清冷”、“洞察”、“直指本心”的目光,与玄玑真人那“平淡”、“深邃”、“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与魔尊那“冰冷”、“威严”、“充满杀意”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撕扯着我的魔魂。
“剑者,诚也。” ——沐雪清的声音。
“心不诚,则剑不利。” ——还是沐雪清。
“你的道,在何方?” ——玄玑真人。
“你的命,是本尊的。” ——魔尊。
“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林清风。
啊啊啊啊啊啊——! 我抱着头,无声地、痛苦地、在内心最深处,发出绝望的嘶吼。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影煞?墨影?骗子?卧底?还是……一个连自己都厌恶、都唾弃的、可悲的、迷失的怪物?!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好累。好累好累。累到不想再伪装,累到不想再思考,累到……只想彻底“消失”。
第N+不知道多少+好多天,傍晚(道心崩塌,再遭暴击)…… 卧底影煞,于“自我怀疑”与“存在主义危机”双重打击下,惨遭“傻白甜师弟”(林清风)的“绝对信任”与“赤诚告白”补刀,遭受“良心”(?)与“职业操守”(?)的双重暴击,陷入“我骗了傻子,傻子还对我好,我他妈真不是个东西”的终极精神内耗。
其“职场”人际关系,在“上级pUA”(玄玑)、“同事霸凌”(沐雪清)、“甲方威胁”(魔尊)之外,新增“下属盲目崇拜”(林清风)的“道德暴击”,导致“职业倦怠”与“身份认同危机”全面升级,进入“自我否定”与“社会性死亡(对魔族而言)”的叠加态。
这班上的……怎么“职场抑郁”发作时,还能收到“傻白甜同事”的“无脑信任”和“倾情奉献”啊?!这“同事”的“真诚”和“善良”,是不是比“老板的pUA”和“甲方的威胁”还要“致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