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沈渊正在洞府中研究新得的一卷阵道残篇,忽然接到城主府管事传来的讯息,称有贵客到访,云岚城主请他去城主府会客厅一见。
“贵客?指名要见我?”沈渊有些疑惑。他在青岚城认识的人不多,谁会特意通过城主府找他?
带着疑问,沈渊来到了城主府。
会客厅内,除了云岚真君,还有两人。
一位是沈渊之前见过的、气息深沉如渊的镇守使。
另一位,却是一位身着素白长裙、气质清冷如月、容貌绝美、但脸色异常苍白的年轻女子。她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一朵盛开在冰天雪地中的雪莲,孤高清冷,不染尘埃。她的修为,沈渊竟有些看不透,似乎只是金丹初期,但周身隐隐流转着一股极寒却又极为精纯的能量波动,让她整个人显得有些缥缈不定。
更引人注目的是她身边,侍立着一位身穿灰衣、如同影子般毫不起眼的老妪。这老妪气息完全内敛,但沈渊的逆命之力却隐隐感觉到一股如同沉睡火山般的恐怖压力——这是一位元婴后期,甚至可能是元婴巅峰的强者!
能拥有如此修为的护卫,这白衣女子的身份,恐怕尊贵得吓人。
“沈顾问来了,快请坐。”云岚真君笑容温和,示意沈渊落座。
“见过城主,镇守使大人。”沈渊行礼,又对那白衣女子微微颔首,“这位是……”
“这位是来自中土神域‘冰魄仙宫’的圣女,凌清雪仙子。”云岚真君介绍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
冰魄仙宫!中土神域!圣女!
沈渊心中一震。冰魄仙宫,他在玉简中看到过,那是灵界最顶尖的势力之一,与灵霄宫、万妖谷、天机阁等并列,执掌冰系功法之牛耳,门人稀少,但个个实力强横。中土神域,更是灵界五大域中最为繁华、强者最多、传承最古老的核心大域!
这等势力的圣女,怎么会来到偏远的青岚域?还指名要见他?
“凌仙子。”沈渊再次拱手,不卑不亢。
凌清雪微微抬眸,清澈如冰湖的眼眸看向沈渊,声音也如清泉击玉,带着一丝凉意:“沈道友不必多礼。冒昧相邀,实有一事相求。”
“仙子请讲。”沈渊心中更加疑惑。
凌清雪并未立刻开口,而是取出了一个玉盒,打开。里面,赫然是沈渊数日前在丹香阁炼制的那颗“极品洗髓伐脉丹”!
“此丹,可是沈道友所炼?”凌清雪问道。
沈渊一愣,没想到丹药会落到她手里。他点头承认:“正是晚辈炼制。”
“丹成极品,且有丹纹显现,足见沈道友丹道造诣非凡,尤其对药性调和、能量掌控,已达极高境界。”凌清雪缓缓道,“更难得的是,我在此丹中,感应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却精纯无比的……涅盘真意。”
此言一出,不仅是沈渊,连云岚真君和镇守使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涅盘真意!那可是涉及生死造化、至高法则的意境!一个金丹修士炼制的丹药中,怎会蕴含这种东西?
沈渊心中凛然,这凌清雪的感知,未免太过敏锐!他当时只是融入了一丝涅盘真火的本源气息,竟被她捕捉到了“涅盘真意”?
他面上不动声色,道:“仙子过奖了。晚辈只是侥幸,炼丹时心有所感,或许是药材中本就蕴含一丝生机,被晚辈无意间激发了出来。”
这个解释有些牵强,但也不算离谱。
凌清雪深深地看了沈渊一眼,没有继续追问丹药,转而道:“我观沈道友,似乎身怀一种极其特殊的、能包容转化各种属性的灵根?”
沈渊心中一紧,这女子眼光好毒!连他的混沌灵根都看出来了?
“晚辈确实灵根有些特异,对多种属性灵气都有些亲和。”沈渊含糊道。
凌清雪点点头:“这就对了。正是这种包容万物的灵根特性,加上你对能量精妙的掌控力,以及那一丝或许存在的‘涅盘真意’,才让我看到了希望。”
她顿了顿,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和渴望:“我身具‘玄冰灵体’,本是修炼冰系功法的绝佳体质。然则,此体质有一致命缺陷,随着修为提升,体内‘玄阴冰魄’之力会日益强盛,侵蚀心脉神魂,若无法调和化解,终将……冰封而亡。”
玄冰灵体!冰魄仙宫的圣女,竟然是这种传说中的特殊体质!但没想到,这体质竟有如此可怕的缺陷!
“冰魄仙宫历代先贤,想尽办法,也只能以丹药、秘法延缓冰魄侵蚀。我此次游历四方,便是为了寻找彻底解决之道,或者……至少找到能炼制‘九转还阳丹’之人。”
“九转还阳丹?”沈渊一怔,这丹药他听说过,乃是七阶丹药中的极品,据说有逆转阴阳、调和五行、重塑根基之效,炼制难度极高,非丹道大宗师不可为。
“不错。”凌清雪道,“九转还阳丹,主药‘九阳还魂草’性烈如火,需以至阳至刚之火炼制。辅药中更有数味属性相冲、药性霸烈之物。寻常丹师,根本无法平衡其中药性,强行炼制,十炉九炸。即便是冰魄仙宫的七阶丹师,也无人有把握。”
她看向沈渊,眼神中带着一丝期盼:“但我观沈道友所炼丹药,药性调和近乎完美,更蕴含一丝能平衡生死的‘涅盘真意’。或许……以道友的特殊灵根和控火能力,配合我冰魄仙宫的‘冰心凝神诀’辅助稳定药性,有希望炼制出九转还阳丹!”
原来如此!她是看中了自己炼丹时展现出的药性调和能力,以及可能存在的“涅盘真意”,想请自己帮忙炼丹!
沈渊陷入沉思。炼制七阶丹药,对他来说挑战极大。他虽然丹道进步神速,但毕竟只是五阶丹师水平(炼制出带丹纹的极品五阶丹药,可视为准六阶)。跨越两阶炼制七阶丹药,成功率微乎其微。
而且,九转还阳丹的药材必定珍贵无比,一旦失败,损失难以估量。更重要的是,此事涉及冰魄仙宫圣女,若成功还好,若失败,恐怕会惹上大麻烦。
“凌仙子,非是晚辈推诿。”沈渊斟酌道,“只是晚辈修为尚浅,丹道造诣有限,恐难当此大任。七阶丹药,远非晚辈目前所能企及。”
凌清雪似乎早有预料,平静道:“我知此事艰难。所以,并非让沈道友立刻尝试。我会在青岚城暂住一段时间。期间,我愿以冰魄仙宫的《冰魄丹书》(部分)、《冰心凝神诀》(基础篇)相赠,助沈道友提升丹道修为和神魂控制力。同时,提供大量药材,供沈道友练习,从五阶、六阶丹药开始,逐步熟悉至阳药材的炼制和药性调和。”
她顿了顿,继续道:“若沈道友最终能成功炼制出九转还阳丹,冰魄仙宫必有重谢!除事先约定的报酬,我还可以答应沈道友三个不违背道义、在我能力范围内的条件。并且,冰魄仙宫将永远视沈道友为最尊贵的朋友。”
条件不可谓不优厚!冰魄仙宫的丹道传承和秘法,是多少丹师梦寐以求的!更别提那三个条件和永久友谊的承诺!
云岚真君和镇守使都看向沈渊,等待他的决定。他们显然也希望沈渊能答应,这不仅能结交冰魄仙宫,对青岚域也是大有裨益。
沈渊心念电转。风险与机遇并存。炼制九转还阳丹固然艰难,但若能借此机会,得到冰魄仙宫的部分传承,尤其是那《冰心凝神诀》,对他的神魂修炼和控火能力将有无穷好处。而且,与这等顶级势力建立联系,对他未来探寻回归下界之路、寻找上古秘密,也大有帮助。
他本就不是畏难之人。逆命之路,本就是迎难而上。
“既然凌仙子如此信任,晚辈愿尽力一试。”沈渊最终点头,“但丑话说在前头,晚辈只能保证竭尽全力,无法保证一定成功。且炼丹过程中,需要绝对的安静和安全,不能受到任何打扰。”
凌清雪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苍白的脸上似乎也有了一丝血色:“这是自然!沈道友肯答应,清雪已是感激不尽。无论成败,冰魄仙宫都承沈道友这份情义!至于安全和干扰,沈道友放心,有梅姨在,青岚城内,无人能打扰到你。”
她身边那位灰衣老妪(梅姨)微微抬眼,看了沈渊一下,眼中无悲无喜,却让沈渊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
事情就此定下。
凌清雪当天就搬入了沈渊洞府旁边的一座空置府邸,显然早有准备。梅姨则如同最忠实的影子,守在府邸周围。
很快,第一批用于练习的药材和《冰魄丹书》(前四卷)、《冰心凝神诀》(基础篇)的玉简,就送到了沈渊手中。
《冰魄丹书》不愧是顶级丹道传承,内容博大精深,尤其对寒属性、冰属性药材的药性分析、以及如何在丹药中平衡阴阳、调和五行,有着独到而系统的论述,让沈渊大开眼界,许多之前炼丹中的困惑迎刃而解。
《冰心凝神诀》更是神妙,修炼之后,能让人心神澄澈如冰,杂念不生,对神魂的掌控力和感知力大幅提升。沈渊尝试修炼,发现结合自己的逆命之力和定神珠,效果更佳,神魂凝练速度加快,对丹火和药性的细微掌控也越发得心应手。
至于那些练习药材,大多是五阶、六阶中较为偏门、药性猛烈或相冲的品种,正是用来磨练药性调和能力的。
沈渊开始了近乎闭关般的疯狂炼丹和修炼。
他白日研读《冰魄丹书》,修炼《冰心凝神诀》,晚上则在梅姨亲自布下的隔音、防护阵法中,用凌清雪提供的药材,反复练习炼制各种高难度丹药。
有涅盘真火辅助调和药性,有混沌灵根包容转化异种能量,有《冰心凝神诀》提升神魂控制,沈渊的丹道水平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提升着。
五阶丹药,很快便能稳定炼制出上品,偶尔出现极品。
六阶丹药,在失败了数十次后,也逐渐掌握了窍门,成丹率和品质稳步提升。
他的修为,也在这种高强度的炼丹和神魂修炼中,缓缓向着金丹后期迈进。对“涅盘真火”和那一丝“涅盘意境”的掌控,也越发纯熟。
时间,在专注的修炼中悄然流逝。
转眼,三个月过去。
这一日,沈渊正在尝试炼制一种六阶上品的“烈阳融雪丹”,此丹是模拟九转还阳丹部分药性的简化版,主药是“烈阳花”,辅药多为寒性,炼制时需在极短时间内平衡冰火,难度极大。
沈渊全神贯注,心神在《冰心凝神诀》的加持下,如同明镜,清晰地映照着丹炉内每一丝药性的变化。
烈阳花在丹火中化为一团炽热的金色药液,散发出灼热霸道的能量。
数种寒性辅药,则化作缕缕冰蓝色的寒流,与金色药液碰撞、交织,发出“嗤嗤”的声响,能量激烈冲突,极不稳定。
沈渊不急不躁,操控着融入了一丝涅盘真火本源的丹火,如同最高明的调弦师,精准地调整着火焰的温度、分布,引导着冰火能量以一种玄奥的轨迹缓缓旋转、交融。
他的混沌灵力,也如同润滑剂和粘合剂,包容着冰火两极的能量,促使它们从对抗走向共生。
渐渐地,金色与冰蓝开始融合,形成一种奇异的、带着淡淡紫金色的药液,散发出一种既灼热又清凉、充满生机的能量波动。
“凝!”
沈渊低喝,手印一变。
药液迅速收缩、凝聚,最终化作三颗龙眼大小、通体紫金色、表面隐隐有冰火纹路流转的丹药!
丹成!而且是……三颗,品质皆在上品以上,其中一颗更是隐隐有丹纹显现!
沈渊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经过三个月的苦练,他对调和极端属性药性的能力,已经有了质的飞跃。炼制这烈阳融雪丹的成功,意味着他距离尝试炼制九转还阳丹,又近了一大步。
他收好丹药,走出炼丹静室。
院中,凌清雪不知何时到来,正静静地站在一株灵植旁,望着远方的天空。月光洒在她身上,更添几分清冷孤寂。梅姨如同雕像般守在不远处。
听到动静,凌清雪转过身,看向沈渊。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比初见时明亮了许多,带着一丝期待。
“沈道友,看来……进展顺利?”她的声音,似乎也少了几分寒意。
沈渊点点头,将那颗带丹纹的烈阳融雪丹递过去:“幸不辱命。此丹可暂时压制仙子体内冰魄寒意,虽不能治本,但应能让仙子舒服一些。”
凌清雪接过丹药,感受着其中精纯而温和的冰火交融之力,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和感激:“多谢沈道友。此丹……对我很有用。”
她服下丹药,片刻后,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周身那股迫人的寒意也似乎收敛了一些。
“沈道友的丹道,进步神速,远超清雪预期。”凌清雪由衷道,“或许……真的可以尝试炼制九转还阳丹了。”
沈渊沉吟道:“晚辈自觉对药性调和已有所把握,但七阶丹药,非比寻常,尤其是九转还阳丹这种逆天改命之药。晚辈需要‘九阳还魂草’和其他几味主药的详细药性资料,最好能有样品感知。另外,还需要一处绝对安全、灵气充沛、地火稳定之地。”
凌清雪道:“药性资料和样品,我早已准备好。至于炼丹之地……青岚城地火品质,恐怕难以满足七阶丹药的炼制。我冰魄仙宫在‘离火域’有一处‘地心火脉’洞府,乃是绝佳的炼丹之地。若沈道友准备妥当,我们可以前往离火域。”
离火域?那是灵界火属性灵气最浓郁的大域之一,确实更适合炼制至阳丹药。
“好。”沈渊点头,“待晚辈将手头事情处理一下,并将修为稳固一番,便可出发。”
他打算趁此机会,一举突破到金丹后期!以金丹后期的修为,配合诸多手段,炼制七阶丹药的把握也能大上几分。
“不急。沈道友尽管准备。”凌清雪道,“我会在青岚城等候。另外……这是答应沈道友的部分报酬。”
她递给沈渊一枚储物戒。
沈渊灵识一扫,里面是堆积如山的上品灵石(至少十万),数瓶对金丹修士大有裨益的六阶丹药,以及几件品质不错的五阶法宝和材料。
“这只是前期报酬。待炼丹成功,另有重谢。”凌清雪道。
沈渊没有推辞,收下储物戒。这是他应得的。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凌清雪便告辞离开。
沈渊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感慨。这位冰魄仙宫的圣女,看似清冷孤高,实则背负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和痛苦。玄冰灵体,既是天赋,也是诅咒。
“逆天改命……我辈修士,不就是在做逆天之事吗?”沈渊握紧拳头,眼中光芒闪烁。
帮凌清雪炼制九转还阳丹,不仅是交易,更是一种挑战,一种对自己丹道和实力的检验。
而且,与冰魄仙宫结下善缘,对他未来的道路,必将大有裨益。
他回到静室,盘膝坐下,开始为冲击金丹后期,做最后的准备。
青岚城的宁静,或许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前往离火域,炼制七阶丹药,结交顶级势力……
沈渊的灵界之旅,即将翻开更加波澜壮阔的一页。
而这一切,都始于那颗在丹香阁炼制的、带丹纹的极品洗髓伐脉丹。
机缘巧合,因果相连。
逆命之路,便是如此,充满未知,也充满惊喜。
沈渊很期待,接下来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