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车在内蒙古呼伦贝尔的草原上颠簸时,林墨正对着导航里的红点发呆。苏晚趴在车窗上数羊群,突然指着远处的蒙古包喊:“看,那是巴特尔家的炊烟!”
他们收到邀请时,正在新疆拍胡杨林。巴特尔的儿子用卫星电话打来,声音里带着酒气:“苏晚妹妹,林墨兄弟,我媳妇生了个小子,满月酒一定要来!”电话那头传来婴儿的哭声,像小羊羔的咩咩叫。
“带什么礼物好?”林墨翻着房车储物柜,从西藏带的唐卡、云南的银锁、浙江的蓝印花布堆了一地。苏晚抱着台相机走进来,镜头上还沾着胡杨的枯叶:“我问过了,巴特尔说想要孩子的满月照,要拍得比星星还亮。”
出发前,他们在房车顶上焊了个小木箱,里面装着粉丝寄来的“满月礼”:有宝妈织的小毛衣,有孩子画的全家福,有退休教师写的“成长寄语”,甚至有个天文爱好者寄来的星图,标注着孩子出生那天的星空。
“这箱东西比太阳能板还沉。”苏晚擦着额头的汗,林墨正用绳子把木箱固定在车顶,“巴特尔家的勒勒车能装下吗?”他笑着拍了拍箱子:“装不下就扛着,牧民的热情比草原还宽,多沉的礼都接得住。”
走了三天三夜,终于在满月酒前一天赶到。巴特尔穿着簇新的蒙古袍,站在敖包前迎接他们,手里举着两壶马奶酒:“可算来了!我家的羊都多宰了三只!”他身后的蒙古包前,挂着五颜六色的经幡,风一吹,像无数只手在招手。
晚上,苏晚帮着巴特尔的媳妇给孩子换尿布,小家伙攥着她的手指不放,眼睛像两颗黑葡萄。林墨扛着相机在羊群里穿梭,拍夕阳下的勒勒车,拍正在挤奶的牧民,拍篝火边弹马头琴的老人,镜头里的草原,每一寸都浸着暖光。
满月酒当天,草原上飘着细雨。亲戚们骑着马从各个牧场赶来,马背上驮着奶豆腐、风干肉和给孩子的银饰。苏晚把粉丝的礼物摆在蒙古包中央,打开星图时,巴特尔突然跪下来,对着星图拜了拜:“这是长生天的意思,我的孙子要像星星一样亮。”
林墨举着相机,拍下这动人的一幕:老人对着星图叩首,年轻的父母抱着孩子微笑,粉丝的礼物在旁边闪着光。他突然想起苏晚说的:“最好的照片不用构图,因为真情自带框架。”
宴席上,巴特尔非要跟他们喝交杯酒。马奶酒的酸混着奶香滑进喉咙,老人的眼泪落在酒杯里:“去年你们来拍《等待》,我以为这辈子见不到儿子回家了,结果你们的照片火了,他在城里看到,就带着媳妇回来了。”他指着襁褓里的孩子,“这小子,得叫你们干爹干妈。”
苏晚的眼泪突然掉下来,林墨赶紧用相机挡住脸,却忘了关快门。后来,这张“哭脸照”被他们放进了旅行手账,旁边写着:“原来善意会发芽,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傍晚,雨停了,草原上出现了彩虹。林墨把所有照片导进电脑,用房车的投影仪投在蒙古包的毡子上。当拍到粉丝的小毛衣时,有个牧民突然说:“我也想给城里的孙子织一件,能教我吗?”
苏晚笑着点头,从包里掏出毛线。那天晚上,蒙古包里灯火通明,牧民们围着她学织毛衣,苏晚在旁边拍视频,标题就叫“草原上的毛线课”。视频里,马头琴的声音混着织针的咔嗒声,像首温柔的歌。
离开时,巴特尔塞给他们个羊皮袋,里面装着风干的羊肉和孩子的胎发。“路上吃。”老人的手粗糙得像老树皮,“明年再来,我教你们套马。”
房车驶离草原时,苏晚把头发小心翼翼地放进相框,和粉丝的星图摆在一块儿。苏晚打开车窗,草原的风带着奶香涌进来,他突然说:“以后每年都来,拍这个孩子长大,拍巴特尔的皱纹变深,拍草原的草枯了又绿。”
苏晚点头,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蒙古包,突然明白,有些旅行不是路过,是把脚印种进土里,等着它长出牵挂。就像那草原上的满月酒,喝下去的是酒,留在心里的,是比酒更绵长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