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寒渊离开后,屋内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才缓缓散去,但留下的冰冷和绝望,却如同实质般弥漫在空气中。
桃花这才敢扑过来,看着沈怜星红肿不堪、带着清晰青紫指痕的手腕,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小姐!您的手……疼不疼?奴婢这就去取药油!”
沈怜星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腕。
腕间红痕,触目惊心。
那清晰的指印,如同一个烙印,无声地宣告着她的归属,也嘲笑着她之前所有关于自由和挣脱的幻想。
这不是第一次被他所伤,但这一次,带来的不仅是身体的疼痛,更是精神上的重击。他那些话语,还在耳边回响。
“你的命,是杂家的。”
“你的一切,都归杂家所有。”
“没有杂家的允许,你连伤自己一根头发,都是逾矩!”
每一句,都像是一把重锤,敲碎了她心中仅存的一点侥幸。
她之前还天真地以为,凭借医术,凭借小心周旋,或许能换取一些空间,甚至将来有机会离开。
可现在她明白了。不可能了。
只要宫寒渊不放手,她就永远不可能离开这座牢笼。
他不是在跟她商量,不是在跟她交易,他是在宣布一个事实——她是他的所有物。
自由无望,前路黯淡。她之前所有的努力,所有的隐忍,所有的算计,在这一刻,似乎都失去了意义。
她就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框里的蝴蝶,无论曾经多么渴望飞翔,都再也无法挣脱那根决定命运的钢针。
桃花取来了药油,小心翼翼地帮她涂抹在手腕上,一边涂一边掉眼泪,嘴里不住地咒骂着督公的狠心。
药油带来一丝清凉,却驱不散心底的寒冰。
沈怜星任由桃花动作,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那片黑竹林在夜色中只剩下模糊的、张牙舞爪的轮廓,如同噬人的怪兽。
她想起了母亲苏秦月,想起庄子,想起她的铺子和那些需要她帮助的人。
她不能倒下,她还有母亲要救,还有责任要担。
可是,她该怎么办?与宫寒渊硬碰硬,无异于自取灭亡。
顺从他?那就意味着彻底放弃自我,成为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甚至可能被他利用,去做一些违背她本心的事情。
心中冰寒。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无力感,席卷了她。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个人的意志是多么的渺小和不堪一击。
“小姐,您别吓奴婢啊……”桃花看着沈怜星失魂落魄的样子,担心地唤道。
沈怜星缓缓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眸中虽然依旧残留着惊惧和痛苦,却多了一丝被逼到绝境后的麻木与坚韧。
“我没事。”她轻声对桃花说,声音沙哑,“只是……有些累了。”
她将受伤的手腕收回袖中,那冰凉的药油气息和她心底的寒意交织在一起。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必须重新审视自己的处境,也必须……找到一种新的方式,在这令人绝望的囚笼中,活下去。
只是,希望在哪里?她不知道。前路仿佛被浓雾笼罩,看不到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