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死不救?”宫寒渊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话,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却毫无暖意,只有刺骨的寒和一种历经无数黑暗磨砺出的冷酷,“杂家杀的人,比你救的人多得多。你的那点慈悲心肠,在这吃人不见血的京城里,在这尸骨垒砌的权欲场上,一文不值!甚至愚蠢透顶!”
他猛地将她的手腕往自己身前一拽,沈怜星猝不及防,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踉跄着向前扑去,重重撞进他坚硬如铁的胸膛。
她慌忙用另一只手抵住他,隔着一层冰凉的丝绸衣料,也能感受到其下蕴含的、随时可以撕裂一切的可怕力量,以及……她掌心下传来的、他那过于急促而有力的心跳,咚咚咚,如同战鼓擂响,与她因恐惧而几乎停滞的心跳形成诡异对比。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呼吸可闻,气息交缠。
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眼中强忍的泪光和惊惧,看到她苍白脸上那抹因疼痛和激动而生的异样红晕,以及那微微颤抖的、失去血色的唇瓣。
她能闻到他身上那冷冽的沉香下,确实夹杂着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以及一种独属于他的、充满侵略性的男性气息,这让她更加恐慌。
“沈怜星,”他盯着她,一字一句,如同寒冰铸就的利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占有欲,狠狠钉入她的灵魂,“你给我听清楚了。”
“你的命,是杂家的。”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霸道,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沈怜星的心上,砸得她头晕目眩,摇摇欲坠。
“从你踏入这座府邸开始,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呼吸,你的生死,你的喜怒哀乐,都归杂家所有。”
宫寒渊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剖开她所有的伪装和挣扎,直抵灵魂深处,要将他的印记强行烙上去,“没有杂家的允许,你连伤自己一根头发,都是逾矩!更遑论,为了一个不相干的蝼蚁,去冒任何可能损伤你自己的风险!”
沈怜星浑身冰冷,如坠冰窟,连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那上面没有任何玩笑的意味,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绝望的偏执与掌控欲。
她在他眼中,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仅仅是一件属于他的、需要绝对服从和保持“完好”的珍贵物品,不容有任何闪失,也不容有任何自主的意志。
“今日之事,若有下次……”
他顿了顿,手腕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那剧痛让沈怜星眼前发黑,几乎晕厥,也彻底碾碎了她最后一点反抗的念头,“杂家不介意,让你亲眼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多管闲事’的下场,让你明白,违背杂家的意志,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他话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他是在警告她,如果她再敢有任何“不安分”的举动,他不只会惩罚她,更可能迁怒于她试图帮助的人。
那个卖绣品的少女,甚至可能包括她远在庄子的母亲……他完全做得出来!
这一刻,沈怜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是灭顶的恐惧。
不是对他暴戾手段的恐惧,而是对这种彻底失去自我、连思想和善意都要被剥夺、甚至连累身边人的恐惧。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绝望如同沼泽,将她死死拖住,无法挣脱。
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从眼角滑落,冰凉地划过脸颊,不是因为手腕那钻心的疼痛,而是因为这种彻头彻尾的、被剥夺了一切的屈辱和悲哀。
看到她落泪,宫寒渊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他眼底翻涌的黑色浪潮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仿佛被那滴冰凉的泪水烫了一下,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捕捉到的慌乱掠过心头,但很快便被更深的、习惯于用愤怒和强势来掩盖一切的幽暗所吞噬。
他猛地松开了手,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狼狈的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