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符在空中划出一道红光，直坠而下。
云禾翻身落地的瞬间，袖口抖开，引火石与凝魄苔粉同时撒出。她右肩的伤口裂开，血顺着手臂流到指尖，但她没有停。引火石撞上岩壁暗槽，发出一声脆响，埋在两侧缝隙里的火油线立刻被点燃，火焰从地面窜起，沿着洞口边缘蔓延开来。
左边的幻雾变得更浓，像是被什么东西搅动过，开始往中间聚拢。右边的火势借着风势扑向退路，烧断了他们可能逃走的方向。空气变得滚烫，呼吸都带着灼痛。
魔族五人已经乱了阵脚。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刚喊出“上面有人”，火光就.冲到了眼前。他抬手挡了一下，破障钉掉在地上。身后几人本能地后退，却撞上了无形屏障。他们这才发现出口已经被封住。
“退！往回退！”为首的魔族将领吼了一声，声音发紧。
可他们根本分不清方向。一人朝左冲，直接撞进火线里，惨叫一声倒地翻滚。另一人拔刀乱砍，刀刃砍在岩壁上，火星四溅，什么也没砍中。剩下三个挤在一起，背靠背转圈，眼睛睁得很大，却什么都看不见。
司音站在阵眼位置，手指按在血线上。他的掌心全是汗，剑柄也滑。刚才那一连串动作几乎耗尽了他的力气，现在连站稳都要靠意志撑着。他知道不能再等。
他用剑尖点地，将最后一丝灵息压进主脉。
地面的血线突然亮起，像一条活过来的红线，迅速扩散到整个通道。左侧的凝魄苔彻底激活，雾气翻涌，神识被一点点拖慢。右侧的火海逆风卷来，把剩下的退路全部吞没。
轩辕元站在洞内深处，刀已出鞘三分之二。他看着那根垂悬的蚀骨藤蔓，忽然抬手，刀光一闪。
藤蔓断裂。
浓稠的瘴气从断口喷出，混进火与雾里，形成一片混沌。洞内的空气变得沉重，呼吸困难。那些魔族人开始咳嗽，有人跪倒在地，捂着脸大口喘气。
“我的眼睛……看不到了……”一个人低声说，声音颤抖。
另一个人挥刀乱劈，嘴里骂着什么，但脚步越来越乱。他踩到了血线，身体猛地一僵，随后抽搐了几下，倒在火线边缘不动了。
剩下的四个还在挣扎。他们试图聚拢，但雾太浓，火太近，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撞墙。有个人终于摸到了一起，大喊：“别散！我们合力撞出去！”
他们背靠背站定，举起武器，准备一起冲向他们认为是出口的方向。
司音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
他抬起轩辕剑，剑身微微震颤。剑未出鞘，但他能感觉到它在回应。他深吸一口气，把残余的灵息全部灌进剑中。
轩辕元没有再等。
他一步踏出，刀光劈空。不是杀人，而是斩势。刀气落在洞顶，震得碎石落下，尘土飞扬。那一瞬间，所有人的动作都慢了一拍。
就是现在。
司音横剑于胸前，低喝一声：“封！”
剑气顺着血线爆发，直冲洞口。透明屏障再次成形，比之前更厚，更稳。四人正要冲出的脚步硬生生停住，撞在屏障上，发出闷响。
火海已经烧到了最深处。
火焰舔舐着他们的衣甲，发出噼啪声。有人开始尖叫，声音刺耳。一个魔族士兵抱着头蹲下，火苗爬上他的肩膀，他拼命拍打，却越烧越旺。另一个想爬出去，手刚伸出去就被火线咬住，皮肉焦黑，他惨叫一声缩回来。
为首的魔族将领站在中间，左眼被雾侵蚀，视线模糊。他右臂也被火燎伤，甲胄裂开，皮肤泛起水泡。他咬着牙，没有叫，也没有退。
他看见司音从雾中走出来，剑尖指向自己。
他知道败了。
其余三人已经倒下两个。一个蜷缩在角落抽搐，另一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最后一个还想举刀，但火雾钻进喉咙，他咳了几声，刀掉了，人也跟着倒了下去。
洞里只剩下焦味和粗重的喘息。
司音走到他面前，剑尖抵住他的咽喉。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楚：“你们是谁派来的？”
魔族将领没回答。他盯着司音，眼神里有恨，也有不甘。
轩辕元收刀入鞘，走到司音左后侧站定。他脸色苍白，左手按在膝盖上，明显是在调息。白袍下摆烧焦了一片，但他没管。
云禾靠在右侧岩壁上坐着，右手压着左肩伤口。她的手指全是血，但嘴角有一点笑意。她看着司音，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魔族将领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你不会知道的。”
司音看着他，说：“我可以让你活着走出去，也可以让你死在这里。”
那人冷笑：“我若不死，回去也是死。”
司音说：“那就死在这里。”
他手腕一转，剑尖往前送了一寸。血顺着剑刃流下来，在地上滴出一个小点。
魔族将领闭上嘴，不再说话。
洞外风声渐弱，林子里没了动静。里面的火还在烧，但范围已经控制住了。浓雾慢慢下沉，贴着地面流动，像一层灰白色的水。
轩辕元抬头看了眼洞顶，说：“结界还能撑一会，但他们的人应该快来了。”
司音点头，目光没离开眼前这个人：“那就问快一点。”
云禾撑着岩壁站起来，从怀里摸出一张新的火符。她没点燃，只是拿在手里，慢慢走近。
她站在司音旁边，看着魔族将领：“你说不说，我不在乎。但我可以让你多疼一会儿。”
那人盯着她，忽然笑了：“你们以为赢了？”
司音说：“至少现在是我们站着。”
那人低下头，看着地上的血迹，忽然说：“你们不该救那个女人。”
司音皱眉：“哪个女人？”
他没回答，反而抬起头，看向洞口方向。
那里什么都没有。
但他的表情变了。
他嘴角扬起，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他们看不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