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手里拿着黑色短杖，顶端那颗暗红珠子在夜色里泛着光。我认得那种东西。破障钉，专破结界阵法，一击即碎。
轩辕元的手紧了紧刀柄，声音压得很低：“结界撑不住三息。”
云禾坐在高处岩台，手指已经搭上火符边缘。她没说话，但我知道她在等一个信号。
“别等它破。”我说，“主动断开。”
轩辕元侧头看我一眼。
“你撤力，我引阵。”我扶着石壁站起来，膝盖还在发软，但能走。我从怀里取出布包，打开，凝魄苔粉泛着微蓝的光。“他们以为结界是最后一道防线，我们就让它变成第一道杀局。”
我没有再解释。时间不够。我走到洞口左侧，蹲下身，将粉末沿着血线撒开。血是刚才画阵时留下的，现在还能用。它连着我的灵息，只要阵启动，就能顺着粉末蔓延过去。
轩辕元退后两步，掌心贴地。金光开始消散，结界的裂缝不再修补。外面的人影停了一下，随即加快脚步。
“他们在观察。”云禾轻声说。
“那就让他们看清楚点。”轩辕元抬手，指尖划过地面，一道虚影闪过，幻阵雏形成形。他没有用太多灵力，只做了个假象——像是结界还在维持，只是即将崩溃的样子。
这是诱饵。
我退回中间位置，把剩下的粉末分成两份，一份藏进袖口，另一份贴在腰带上。万一火符没点着，我还得靠它近身干扰。
云禾挪了挪身子，把火符摆正。她的肩膀一直在渗血，动作一大会疼，但她没停下。
“右边那块凸岩，你能跳下来吗？”我问她。
“不用跳。”她说，“我会滚下去。”
我点头。她不需要完美落地，只要能在浓雾升起时避开正面冲击就行。
轩辕元走到洞内深处，背靠石壁半蹲，刀仍在鞘中，但整个人的气息沉了下来。他在蓄力，准备那一刀。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逼人往里走。
我站在阵眼位置，手按在血线上。只要敌人踏入，我立刻引爆灵息，牵动整个阵势。
外面的脚步声密集起来。五个人，呈扇形逼近。为首的魔族穿着黑甲，手里握着破障钉，另一只手提刀。他走到结界前，伸手碰了碰金光。
光裂了一道缝。
他笑了：“快破了。”
身后几人立刻上前，站位分散，显然是有经验的老手。他们不急着冲，先试探周围有没有埋伏。
我屏住呼吸。
云禾的手指勾住了火符引线。
那人抬起破障钉，对准裂缝中心。
就在他发力的瞬间，轩辕元撤掉了最后一丝灵力。金光彻底熄灭。
四周一下子暗下来。
他们愣了半秒。
然后，为首那人挥手：“进去搜，一个不留。”
五人同时迈步，跨过洞口门槛。
他们的靴底踩上了血线。
成了。
我立刻催动灵息。蓝色粉末顺着地面纹路亮起，像水波一样向两侧扩散。左边通道瞬间被一层薄雾笼罩，那是凝魄苔被激活的征兆。神识会变得迟钝，反应慢半拍。
但他们还没察觉。
右侧悬壁上，云禾点燃了火符。
火光一闪，断魂藤遇热冒烟，灰白色的雾气迅速下沉，混进苔粉生成的雾里。两种雾交织，形成一片流动的屏障。
幻阵动了。
轩辕元在后方打出一道牵引之力。原本平静的空气突然扭曲，像是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把人往前推。走在最前面的两人脚步不稳，直接跌进了洞内三丈的位置。
剩下三人想退。
晚了。
我横剑于胸前，灵息灌入剑身。轩辕剑微微震颤，回应我的召唤。剑未出鞘，但我能感觉到它的锋利正在积蓄。
轩辕元始终没动。他在等最佳时机。
外面的五人已经乱了阵脚。一人捂着眼睛后退，嘴里骂了一句什么，声音发闷。另一人拔刀乱砍，可刀落空，什么都没碰到。他们分不清方向，也看不见彼此。
这就是我们等的机会。
“封路。”轩辕元低声说。
我点头，左手掐诀，右手握剑，将灵息猛地压向地面。剑气顺着血线爆发，直冲洞口出口。一道透明的屏障瞬间成形，切断了他们的退路。
五个人全被困在阵中。
有人开始喊叫，声音慌乱。
“怎么回事？”
“门呢？出口在哪？”
“我看不到！我的眼睛……”
他们撞在无形屏障上，又转身往里跑，正好一头扎进浓雾最深处。
我退到左侧阴影里，靠着石壁调整呼吸。体内的灵息已经见底，刚才那一连串操作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我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
轩辕元仍守在原位，目光盯着洞口。他的脸色比之前更白，额头有冷汗滑下。强行支撑这么久，他也快到极限。
云禾趴在高处，一只手撑着岩台，另一只手还抓着第二张火符。她没动。她在等，万一有人逃出来，她就点燃最后一张。
洞里的叫声越来越杂。
“有毒！这雾有毒！”
“不是毒，是幻术！定住心神！”
“闭嘴！根本没路！我们被耍了！”
一个人突然朝我们的方向冲过来。他双眼通红，脸上全是汗，手里举着破障钉，似乎想强行轰开屏障。他离我们只有不到两丈。
轩辕元抬手，准备出刀。
我没拦他。
但那人跑到一半，突然脚下一滑，跪倒在地。他低头看去，发现自己踩在血线上。血线正在发光，顺着他的腿往上爬。
他惊叫一声，想甩开，可那光像是活的一样缠住他小腿。他挣扎了几下，整个人抽搐起来，随后倒地不动。
剩下四人听见动静，全都停下。
安静了几息。
然后，有人低声说：“这是阵法……他们设了局。”
“我们得一起冲！”另一个喊，“合力撞出去！”
他们开始聚拢，试图重新组织阵型。
我知道他们一旦联手，单靠这个阵困不住太久。
我看向轩辕元。
他明白我的意思，微微摇头：“只能再撑一次强攻。”
我闭了闭眼。体力不够，灵息不足，连剑都快握不住。可如果现在不出手，等他们找到破阵方法，我们就真的没了机会。
我摸了摸剑柄。上面还沾着干掉的血迹，有点涩。我用拇指蹭了蹭，让手感更稳一些。
“等他们聚在一起。”我说，“你一刀压顶，我把剑气锁死空间。云禾点火，烧尽残雾。”
轩辕元看了我一眼：“你受得住？”
“受不住也得做。”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把手放在刀柄上，缓缓抽出一寸。
刀光映在地上，像一道裂开的月牙。
洞里的四人终于靠到了一块。他们背靠背站着，手里武器全都举起，明显是要拼死一撞。
他们一步步朝出口方向移动。
越来越近。
轩辕元的刀出了三分之一。
我的灵息开始汇聚掌心。
云禾的手指勾住了火符引线。
他们踏上了最后一条血线。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忽然抬头，看向高处岩台。
他看到了云禾。
他大喊：“上面有人！”
其余三人立刻抬头。
云禾猛拉引线。
火符点燃，直坠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