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的金光结界轻轻晃动，映出外面树影摇曳。我靠在石壁上，呼吸比刚才稳了些。血还在渗，但不再顺着指尖往下滴。轩辕元站在洞口内三步远的地方，背对着我们，手一直没离开刀柄。
云禾靠在岩缝边，脸色还是白的，但她睁着眼，目光清亮。她看了我一眼，又看向轩辕元的背影，声音很轻：“他能撑住吗？”
我没有立刻回答。刚才那道结界不是普通的防护术，是昆仑虚正统的封禁之法，耗的是施术者的本源灵力。轩辕元一路赶来，已经动过一次手，现在再撑结界，时间不会太久。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还残留着丹药化开后的温热感，经脉里那种被火烧过一样的刺痛缓了下来。我试着运转昆仑虚的基础心法，灵息在体内转了一圈，虽然滞涩，但还能调动。
“我们没时间等。”我说，“他们不会只守在外面。”
轩辕元没有回头，声音从前方传来：“你说得对。这批人不是普通的追杀队，他们是冲着证据来的。天宫不会允许云禾活着说出名单。”
云禾的手指动了动，从发髻里取出一段焦黑的藤枝。它看起来干枯脆弱，像是随便一碰就会碎掉。但她握得很紧。
“这是断魂藤。”她说，“我在天宫禁地拿出来的。遇火会散烟，能迷神识。但它只能用一次。”
我把轩辕剑横放在膝上，手指抚过剑鞘。这把剑认我，哪怕我失忆多年，它还是会在我最危险的时候回应。我抬头看向轩辕元：“前辈，结界还能撑多久？”
他沉默了一下。“两刻钟。如果他们合力撞阵，可能更短。”
“够了。”我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袋，打开，里面是些粉末状的东西，泛着淡淡的蓝光。“这是凝魄苔磨的粉，采自南荒边缘。沾湿后会有轻微的麻痹效果，能干扰神识判断。”
云禾看着那堆粉末，眉头微皱。“你什么时候采的？”
“路过的时候顺手刮下来的。”我撕下衣襟一角，将粉末倒在上面包好。“这种地方，多备点东西总没错。”
轩辕元终于转过身来。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冷了一些，袖口有霜气凝结，显是灵力消耗不小。他看了一眼我手中的布包，又看了看云禾手里的藤枝，点了点头。
“你想怎么做？”
我用手蘸了点血，在石台上画了三道线。血刚落上去就微微发亮，勾出一个简单的阵形。
“衔尾引。”我说，“昆仑虚《杂阵拾遗》里的小术。以物为饵，以势为锁，专用于狭小空间诱敌深入。我们在洞口设局——左边撒凝魄苔粉，右边藏断魂藤，中间留一条路。他们一定会抢中间。”
轩辕元走近几步，盯着石台上的血痕看。“这个阵太险。一旦他们不上当，或者有人绕后，你们都会暴露。”
“所以我们需要你。”我看向他，“你守在洞顶上方的岩脊处，等他们进来一半时动手。刀光压顶，逼他们往里挤。我从后面封住退路，剑气切断出口。云禾在高处扔火符，点燃苔粉。火遇阴苔，会生浓雾，雾里混着藤烟，他们看不清也站不稳。”
洞外的风忽然大了些，吹得结界微微震颤。一道裂纹在金光上闪过，很快又被补上。轩辕元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我知道他在重新凝聚灵力。
“你有把握控制剑气的范围？”他问。
“有。”我握紧轩辕剑，“只要他们进洞三丈内，我能锁住那一段空间。”
云禾把手里的藤枝分成两截，把其中一截递给我。“我只剩两张火符。一次机会。”
我把藤枝接过来，贴在胸口藏着。“那就一次打中。”
轩辕元看着我们两个，许久没说话。最后他走到石台前，用手指点了点血阵的末端。
“这里，加一道反向牵引。”他说，“万一他们中途停住，你要让那股力自己拉他们进来。”
我点头。用指尖蘸血，在原来的位置补了一笔。血线亮了一下，整个阵形微微震动，像是活了过来。
“成了。”我说。
云禾慢慢站起来，靠在石壁上挪到我身边。她的肩膀还在流血，但她把火符紧紧攥在手里。
“我可以在上面那个凸岩处点火。”她说，“那里视野好，也能避开正面冲击。”
“我去帮你。”我说着想站起来，膝盖却一软。
轩辕元伸手扶了我一把。他的手掌很凉，但力气很稳。
“你不能硬撑。”他说，“待会交手，必须等时机。太早出手，他们会警觉；太晚，我们就出不去。”
我喘了口气，靠着石台重新站直。“我知道。”
结界又晃了一下。这次裂纹多了两条，修复的速度慢了下来。外面的黑影开始移动，不再是零星掠过，而是成片逼近。
轩辕元走回洞口，手再次搭上刀柄。他没有拔刀，但整个人的气势变了。像是一把收在鞘里的利刃，随时能出。
“他们快来了。”他说。
我低头检查轩辕剑的剑鞘，确认它不会卡住。手指碰到一处湿痕，是刚才流的血干了之后留下的痕迹。有点滑，但不影响拔剑。
云禾已经挪到了高处的岩台，坐在那里调整呼吸。她的火符放在手边，随时可以点燃。
我走到轩辕元身边，压低声音：“等他们撞阵的时候，就是开始。”
他点头，眼神盯着外面。“我会在第二波冲击时出手。”
我深吸一口气，体内的灵息缓缓聚拢。伤还在疼，但我能动。只要能动，就能战斗。
洞外的脚步声密集起来。不是一个人，是好几个同时靠近。他们不再隐藏，也不再试探。
结界的光开始闪烁。
轩辕元的手收紧。
我后退一步，握住轩辕剑的剑柄，准备往预定位置移动。
就在这时，云禾突然开口。
“等等。”她说，“他们手里拿的是什么？”
我和轩辕元同时转头看去。
透过即将破裂的结界，能看到魔族几人手中多了一样东西。黑色的短杖，顶端嵌着一颗暗红色的珠子。
那不是普通武器。
那是天宫特制的破障钉，专门用来对付阵法和结界。
他们不是来抓人的。
他们是来灭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