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 他扯下水袋扔给她,羊皮袋上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别硬撑。”
孝明公主接住水袋,指尖触到他方才握过的位置,仰头灌了口水,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底的燥热:“侯爷这是心疼了?”
“心疼个鬼!” 刘庆翻了个白眼,“只是怕你死在路上,朝鲜王室赖上我。”
她忽然轻笑,将水袋举到唇边又喝了一口,故意让水珠顺着嘴角滑落,在脖颈间划出蜿蜒的痕迹:“那妾偏要留着这水袋,当作侯爷的订情信物。”
“荒唐!” 刘庆伸手去夺,却被她灵巧地避开。阳光下,她的眼睛亮得惊人,眼底倒映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侯爷莫不是怕了?怕自己真对妾动了心?”
“无聊!” 他猛地扯回缰绳,乌骓马长嘶一声向前奔去,扬起的沙尘迷住了孝明公主的眼睛。待她好不容易睁开眼,却见他在前方勒住马,背对着她挥了挥手 —— 那手势分明是让她跟上。
她摸着水袋上的汗渍,忽然笑了。这一路的风沙再大,她也定要跟着走下去 —— 不为别的,只为赌一赌,这铁石心肠的将军,究竟有没有那么一块柔软的地方,能容得下她这株在乱世中挣扎的木槿花。
日头偏西时,大军在一处绿洲暂歇。刘庆坐在胡杨树下擦汗,忽然看见孝明公主抱着一捆野果走来。她的大氅早已褪去,只着白色中衣,袖口挽起露出半截小臂,上面有一道淡淡的伤痕 —— 那是今早替伤兵包扎时被匕首划的。
“吃吧。” 她将野果放在他面前,“在朝鲜,这种果子叫‘相思果’,据说吃了会让人想起心上人。”
刘庆挑眉:“所以你是想让我想起你?”
“自然不是。” 她忽然正色,“我是想让侯爷想起 ——” 她指着南方,“想起那些等着我们去救的百姓,想起大明的万里江山。”
他望着她眼底的认真,忽然伸手接过果子。咬开酸涩的果皮时,他听见她在耳边低语:“侯爷,其实你我很像 —— 都是被命运推着走的人。但至少……” 她顿了顿,“至少我们还能选择,怎么去走这条路。”
风沙掠过绿洲,吹得胡杨树叶沙沙作响。刘庆望着手中的果子,忽然笑了 —— 这酸涩的滋味。。。。。。
“吃完就走。” 他站起身,将果核扔进沙地。
孝明公主望着他的背影,忽然伸手拽住他的袖角:“侯爷若怕动了心,大可以离妾远些。”
他回头,对上她眼底的狡黠与期待,忽然轻笑:“怕?刘某这辈子,就没怕过什么。” 他甩开她的手,却在转身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包括你。”
绿洲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得 “刘” 字旗猎猎作响。李孝明摸着水袋上的汗渍,忽然觉得这一路的颠簸与艰辛,似乎都有了那么一点意义 —— 不为别的,只为这个让她又恨又恼,却又忍不住心动的男人,或许真能带着她,走出这乱世的迷局。
烈日如炙,刘庆勒住乌骓马,看着眼前散漫的队伍,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只见兵卒们三五成群,有的将长枪倒扛在肩,嬉笑着互相推搡;有的竟将盔甲卸下,袒露着胸膛躺在沙丘上纳凉;更有甚者,围着不知从何处掳来的陶罐,正就着浑浊的泥水啃食硬如石块的面饼。飘扬的 “刘” 字帅旗在风中歪歪斜斜,倒像是垂头丧气的败军之帜。
“杨清!” 刘庆猛地扯住缰绳,乌骓马人立而起,嘶鸣声惊飞了树梢的沙雀。他的声音冷得似从冰窖里掏出来的,“从此时起,行军途中再有违军令者,斩!”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远处正支起锅灶的伙夫,“卯时起灶,酉时收火,过时不候!”
杨清的脸瞬间没了血色,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官帽檐滚落,在蟒纹补子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侯爷!这…… 这军中老弱众多,若赶不上饭点,怕是连路都走不动,还如何援朝?”
刘庆摩挲着腰间的将军印,铜质的蟠龙纹硌得掌心生疼:“陛下只命我率万人出征,可没说要带万人到朝鲜。”
他忽然转头,眼神如鹰隼般锐利,“何况这些人,怕是吴帅挑剩下的残次品吧?连行军都赶不上,我正好如实奏明陛下 ——”
他故意拖长尾音,看着杨清惨白如纸的脸色,“想必这也是某些人喜闻乐见的结果,毕竟谁都不想在朝鲜那片穷山恶水里丢了性命。”
杨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官帽滚落一旁,露出稀疏的发顶:“侯爷息怒!卑职这就传令,若有不服者,定斩不赦!”
他连滚带爬地起身,腰间的玉带扣撞在马鞍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惊得周围兵卒纷纷噤声。
不多时,队伍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叫骂声。伴随着 “呛啷” 的拔刀声、皮鞭抽在皮肉上的闷响,还有几个刺头被按在沙地上,鲜血渗入滚烫的黄沙,瞬间蒸腾起一缕青烟。原本歪斜的旗帜被重新竖起,旗杆深深扎进土里,竟比先前挺直了几分。
孝明公主凑到刘庆身侧,鬓边的东珠发簪轻轻晃动:“侯爷如此铁血治军,就不怕激起哗变?”
刘庆瞥了她一眼,马鞭随意地敲打着马鞍:“你若怕,大可回京。我嘛,大不了抗旨不遵,倒也落得个清闲。”
“你!” 孝明公主气得柳眉倒竖,手中的团扇捏得咯咯作响。忽又眉眼弯弯,露出一个勾人的笑,“不过侯爷既已与妾生死相依,妾自然是支持侯爷的。” 她故意将 “生死相依” 四字咬得极重,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
刘庆翻了个白眼,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收起你那套狐媚手段。”
孝明公主故意扭动腰肢,广袖翻飞间,腕间的金铃发出细碎声响:“哎呀,妾的尾巴呢?怎么不见了?”
趁着周围无人注意,刘庆猛地挥鞭,鞭梢擦着她的裙摆掠过,却在最后一刻轻轻扫过她的臀侧。孝明公主娇呼一声,脸颊泛起红晕:“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