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刘庆板起脸,耳尖却微微发红。
孝明公主笑得花枝乱颤,眼波盈盈:“要不今晚,让妾侍寝?”
刘庆捏紧拳头,指节泛白:“你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我让人把你扔出去!”
“好呀!” 孝明公主狡黠一笑,拨转马头向后退去,“那妾就回京城,在侯府备好美酒佳肴,等着侯爷班师回朝~”
刘庆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哪有半点公主的样子,比那秦淮河畔的花魁还放得开。”
孝明公主闻言,突然勒住马,回眸抛了个媚眼:“妾与自家郎君,何须避讳?倒是侯爷,总拿我已成亲说事……” 她咬着下唇,眼波流转,“实不相瞒,妾至今仍是完璧之身。”
刘庆的马鞭差点脱手,他恼羞成怒地挥鞭驱马:“休得胡言!”
孝明公主的枣红马扬起一溜烟尘,银铃般的笑声混着清脆的马蹄声,如游丝般消散在滚烫的风中。
刘庆望着她远去的绯色身影,手中马鞭无意识地摩挲着乌骓马的鬃毛。“狐狸精……”
他喃喃自语,恍惚间,记忆深处的梨涡浅笑与眼前明艳的面容重叠。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沙地上勾勒出棱角分明的轮廓,那道藏在甲胄下的旧伤疤,此刻突然泛起隐隐灼痛。
“花舞……” 他喉间溢出一声叹息,旋即被风沙吞没。眼底骤然腾起嗜血的寒芒,想起花舞倒在血泊中,他的指节捏得发白,“李过、宋献策、李自成…… 这笔血债,迟早要讨回来。”
话音未落,前方传来一阵骚动。十余名兵卒被按倒在滚烫的沙地上,锁链在烈日下泛着刺目的光。刘庆驱马向前,乌骓马的铁蹄碾碎沙砾,发出细碎的声响。“何事?” 他的声音冷得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惊得押解的兵丁浑身一颤。
“回侯爷!” 一名百户擦着额角的汗,“这几人公然违抗军令,还煽动弟兄们消极……”
“杀。” 刘庆的马鞭重重甩在马鞍上,惊得众人肝胆俱裂。
百户瞪大了眼睛,手中的锁链哗啦作响:“侯、侯爷,这……”
“听不懂军令?” 刘庆猛地俯身,眼底的杀意如实质般压来,“还是说,你们也想尝尝人头落地的滋味?”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柄重锤,砸得在场众人耳膜生疼。
“诺!” 此起彼伏的应答声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被押的兵卒这才慌了神,原本嚣张的眼神瞬间化作恐惧。“侯爷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有人痛哭流涕,有人拼命挣扎,锁链与沙砾摩擦的声音刺耳至极。
“杀。” 刘庆再次开口时,语气平静得可怕。
寒光闪过,刀刃劈开滚烫的空气。十数颗人头滚落沙地,鲜血渗入焦土,蒸腾起一缕缕血雾。
全军死寂,唯有风沙掠过旌旗的猎猎声响。刘庆扫视着噤若寒蝉的兵卒,玄色披风在风中鼓荡,宛如一尊嗜血修罗:“再有犯者,照此例处置!”
待他策马返回前军,身后才传来压抑的议论声。“早听闻平虏侯杀贼如麻,今日算是见着真章了……”
“听说他在河南垒起的京观,十里外都能闻到血腥味!”
“建奴的八旗铁骑,折在他手里的没有五万也有三万!”
“噤声!莫要触了煞星霉头!”
话语间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吞咽声,士兵们慌忙整队,生怕慢一步就错过饭点。
杨清望着重新规整的队列,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他忽然想起今早刘庆翻阅名册时,指尖停在 “王大猛” 名字上的那抹冷笑。
此刻看着满地尸首,他终于明白 —— 这位看似闲散的侯爷,骨子里流淌的,是比沙场更冷冽的铁血。
暮色如墨,缓缓浸透登州城的角角落落。十二日的长途跋涉,让这支所谓的 “援朝大军” 愈发显得狼狈不堪。
兵卒们衣衫褴褛,有的草鞋早已磨穿,赤着的双脚布满血泡与尘土;武器东倒西歪,锈迹斑斑的刀枪在夕阳下泛着黯淡的光。
队伍行至登州码头,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惊得栖息在桅杆上的海鸟扑棱棱四散飞去。
刘庆勒住乌骓马,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渔船与战舰。海风裹挟着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掀起他染满征尘的披风。
岸边,登州水师总兵杨文岳身着锁子黄金甲,腰间悬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正皱着眉头打量这支破破烂烂的军队。他身旁的将校们交头接耳,眼神中满是诧异与不屑。
“侯爷,你这军可打仗?” 杨文岳大步上前,目光如炬,直视刘庆的眼睛。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码头上空回荡,惊得几个疲惫不堪的兵卒抬起头来。
刘庆轻轻拍了拍乌骓马的脖颈,安抚着它因长途奔波而躁动不安的情绪,淡然道:“能行军,自然能打仗。” 他的语气平静,仿佛眼前这支残军在他眼中,仍是那支战无不胜的劲旅。
杨文岳却忍不住摇头,脸上满是忧虑:“侯爷,不是我说,这军队遇上那清军,恐难有一合之力。”
他伸手一指队伍中几个拄着木棍、面黄肌瘦的老兵,“且不说兵卒的体魄,单看这兵器甲胄,如何能抵挡清军的铁骑与强弓?”
刘庆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无奈:“这我有何法,陛下就给了这兵。”
他想起这一路的艰辛,为了粮草,他不得不强令沿途官府供给。那些买账的还好说,遇到不买账的,他只能动用鞭子,用强硬手段逼他们就范。
如今,崇祯的案头怕是堆满了弹劾他的奏折,但他又何尝愿意如此?没有军饷,没有粮草,他总不能看着这万人的军队活活饿死在路上。
杨文岳闻言,又是一声长叹。他虽奉旨随刘庆入朝,但心中早有盘算。他的水师擅长海战,在海上与清军周旋尚可,但要让他率军登陆作战,却是万万不敢。
原本听闻刘庆威名赫赫,以为陛下会拨给他精锐之师,却不想竟是这般光景。“侯爷,此番入朝,凶险异常。” 杨文岳压低声音道,“若能有充足的火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