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北镇抚司签押房。
沈墨轩一夜未眠,眼中布满血丝,但精神还算集中。陆炳、赵虎、林峰都在,四人在密议今天的行动。
“大人,女锦衣卫找到了。”林峰禀报,“叫柳红,二十一岁,身手不错,以前在南京当过暗桩。身高体态跟张小姐相似,稍加打扮,应该能以假乱真。”
沈墨轩点头:“让她准备一下,午时出发。路线按昨晚定的,走西直门出城,绕道香山,再去大觉寺。那条路僻静,适合伏击。”
“张诚的人会信吗?”赵虎问。
“信不信,都得来。”沈墨轩道,“张诚现在狗急跳墙,任何机会都不会放过。而且,吴德亲自带队,以他的性格,一定会动手。”
“那我们要不要埋伏重兵?”
“要,但不能多。”沈墨轩道,“人多容易暴露。陆大人,你带三十个兄弟,提前埋伏在香山道两侧。赵虎,你带二十人,堵住退路。林峰,你贴身保护柳红,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是!”三人齐声应道。
“另外,”沈墨轩转向陆炳,“赵志皋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陆炳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查了。赵志皋,浙江绍兴人,嘉靖四十年进士,历任翰林院编修、礼部主事、礼部郎中,现任礼部侍郎。今年五十三岁,身高七尺一寸,体态中等。左手小指……”
他顿了顿:“确实缺了一截。据说是年轻时在家乡读书,被门夹断的。”
果然!沈墨轩眼神一凝。
“还有呢?”
“赵志皋信佛,在城西有座别院,设了佛堂,经常去诵经礼佛。他身上的檀香味,应该是常年礼佛熏染的。”陆炳道,“说话带绍兴口音,但这些年在北京当官,口音淡了很多。”
“他最近有什么异常举动?”
“有。”陆炳翻到册子后面,“最近半个月,赵志皋告病在家,没有上朝。但据我们监视的兄弟回报,他其实没病,每天都有人进出他的府邸,而且都是晚上。”
“什么人?”
“有官员,有商人,也有江湖人士。”陆炳道,“最可疑的是,三天前的晚上,赵世卿去过赵府,待了将近两个时辰才离开。”
赵世卿也去了!沈墨轩心中一紧。看来赵志皋和赵世卿关系密切,很可能就是“三爷”和钱袋子的关系。
“还有,”陆炳继续道,“昨天晚上,赵府后门出来一辆马车,去了城西大悲寺方向。我们的人跟了一段,但被甩掉了。不过可以肯定,马车里装的是重物,车辙很深。”
大悲寺!赵世卿说过,城西大悲寺后巷有他们的仓库。难道赵志皋在往那里运东西?
“运的什么?”
“不清楚。”陆炳摇头,“但今天早上,我们派人去大悲寺附近打探,发现后巷第三户确实是个仓库,有人看守,都是生面孔,不像普通人。”
“可能是兵器。”沈墨轩沉吟道,“山东来的第一批货,十天后到通州码头。但赵志皋可能提前运了一批进京,藏在仓库里。”
“那我们要不要查抄仓库?”赵虎问。
“先不急。”沈墨轩摇头,“打草惊蛇就不好了。我们要等,等他们所有行动都浮出水面,再一网打尽。”
“可是大人,时间不多了。”陆炳提醒,“吴有德说,最迟下个月就要动手。”
“我知道。”沈墨轩站起身,走到窗前,“所以今天很关键。如果张诚上钩,我们就能抓住吴德,逼他指证张诚。张诚为了活命,一定会供出赵志皋。只要赵志皋落网,‘三爷’的阴谋就破了一半。”
“那另一半呢?”
“另一半在宫里。”沈墨轩转身,“张诚倒了,但宫里还有郑贵妃、王坤,可能还有其他内应。这些需要慢慢清理。”
“皇上那边……”
“等抓到确凿证据,我会面圣。”沈墨轩道,“现在没有铁证,皇上不会轻易动郑贵妃。毕竟,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
陆炳点头:“那我们现在就按计划行动?”
“对。”沈墨轩看了看天色,“巳时了,大家分头准备。记住,今天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
众人分头去准备。沈墨轩独自留在签押房,拿出纸笔,开始梳理整个计划。
第一步,引蛇出洞。假扮张素心,诱使吴德动手。
第二步,瓮中捉鳖。埋伏人手,擒获吴德及其同党。
第三步,逼供反水。审问吴德,拿到张诚的罪证。
第四步,顺藤摸瓜。以张诚为突破口,揪出赵志皋。
第五步,一网打尽。查抄仓库,抓捕赵世卿,切断“三爷”的经济命脉。
计划看似完美,但沈墨轩知道,变数很多。张诚可能识破陷阱,赵志皋可能提前发动,宫里的内应可能狗急跳墙。
他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午时,一辆装饰朴素的马车从张府侧门驶出。马车前后各有四名家丁骑马护卫,看起来像是普通的富家小姐出行。
车里坐的是柳红。她穿着张素心常穿的淡青色衣裙,梳着同样的发髻,脸上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就连随身带的丫鬟,也是女锦衣卫假扮的。
“柳姑娘,别紧张。”林峰骑马跟在车旁,低声道,“按计划行事,不会有危险。”
柳红点点头,手却紧紧攥着衣角。她是暗桩出身,执行过不少危险任务,但这次不一样。这次她要假扮首辅之女,引诱东厂高手,稍有差池,不仅任务失败,还可能丧命。
车队出了西直门,沿着官道走了三四里,拐上一条僻静的山路。这条路通往香山,平时行人稀少,只有一些樵夫、猎户偶尔经过。
正是伏击的好地方。
马车行至一处山谷,两侧是陡峭的山坡,树木茂密。突然,前方路上横着几棵砍倒的大树,挡住了去路。
“停车!”领头的家丁勒马。
就在这时,山坡上响起一声呼哨。二十多个黑衣人从树林中冲出,手持刀剑,将马车团团围住。
为首的是吴德。他蒙着面,但沈墨轩一眼就认出了他。
“车里的人,出来!”吴德喝道。
林峰上前一步:“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敢拦路抢劫?”
“少废话!”吴德一挥手,“上!抓活的!”
黑衣人一拥而上。家丁们拔刀迎战,但显然不是对手,很快就被打倒。
林峰护在马车前,与两个黑衣人交手。他武功不弱,但故意藏拙,装作不敌,边打边退。
吴德亲自走向马车,掀开车帘。看到里面的柳红,他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张小姐,得罪了。”他伸手去抓柳红。
柳红突然抬头,手中寒光一闪,一把匕首直刺吴德咽喉。
吴德大惊,急忙后仰躲闪,但匕首还是划破了他的面巾,在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你不是张素心!”吴德怒道。
柳红撕下面纱,露出一张陌生的脸:“东厂的狗,你的死期到了!”
话音未落,山坡上箭如雨下。陆炳带着三十个锦衣卫现身,弓弩齐发,瞬间射倒七八个黑衣人。
“有埋伏!”吴德脸色大变,“撤!”
但退路已经被赵虎带人堵住。二十个锦衣卫手持强弩,封死了山谷出口。
“吴德,束手就擒吧!”沈墨轩从树林中走出,身后跟着十几个锦衣卫。
吴德环顾四周,知道中了圈套。但他不甘心,咬牙道:“沈墨轩,你以为你能抓到我?”
“试试看。”沈墨轩一挥手,“抓活的!”
锦衣卫一拥而上。吴德带来的都是东厂高手,拼死抵抗,双方在山谷中展开激战。
沈墨轩没有动手,而是站在高处观战。他看到吴德武功不弱,连续砍伤两个锦衣卫,想突围逃走。
“林峰。”沈墨轩喊道。
林峰会意,从腰间取出一支响箭,搭弓射向空中。响箭发出尖锐的啸声。
这是信号。埋伏在更远处的锦衣卫看到信号,立刻从四面八方合围过来。
吴德见势不妙,虚晃一刀,转身就往山上跑。但刚跑出十几步,脚下突然一紧,一条绊马索从草丛中弹起,将他绊倒在地。
赵虎扑上去,一刀背砸在吴德后颈。吴德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首领被擒,剩下的黑衣人无心恋战,纷纷投降。
战斗很快结束。东厂二十三个人,死了七个,伤了十个,被俘六个。锦衣卫这边也伤亡不小,死了三个,伤了八个。
“大人,吴德抓到了。”赵虎将昏迷的吴德拖过来。
沈墨轩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吴德的伤势,只是皮外伤,不致命。
“带回去。”他站起身,“其他人,清理现场,把尸体埋了,伤员抬回去医治。”
“是。”
回到北镇抚司,沈墨轩立刻提审吴德。
审讯室里,吴德被绑在刑架上,已经醒了。他看到沈墨轩,眼中充满仇恨。
“沈墨轩,你敢抓我?我是东厂千户,张公公的人!”吴德吼道。
“张诚?”沈墨轩冷笑,“他自身难保了。吴德,你最好老实交代,还能少受点苦。”
“我什么都不知道!”吴德扭过头。
沈墨轩也不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正是昨晚从吴德身上搜到的,张诚让他放火烧宅的信。
“这封信,是你写的吧?”沈墨轩把信展开,“‘找到账册,立刻销毁。若找不到,放火烧宅,不留痕迹。’张诚的笔迹,我认得。”
吴德脸色一变,但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沈墨轩又掏出一块腰牌,是东厂的,“这也是假的?”
吴德不说话了。
“吴德,你知道绑架首辅之女是什么罪吗?”沈墨轩道,“按大明律,绑架官员家眷,意图不轨,凌迟处死,诛三族。”
吴德身体一颤。
“你父亲吴有德,昨晚来找过我。”沈墨轩缓缓道,“他求我,万一你被抓,给你一个痛快,留个全尸。”
“你见过我爹?”吴德惊道。
“对。”沈墨轩点头,“他不想看着你死,所以来告密。他希望你能戴罪立功,至少保住性命。”
吴德低下头,沉默了。
沈墨轩知道他在动摇,继续道:“吴德,张诚让你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灭九族的大罪?绑架张小姐只是其中一件,还有刺杀李成梁,暗杀杨兆、周延儒,火烧冯保私宅……这些事,足够你死一百次。”
“我也是奉命行事。”吴德低声道。
“奉谁的命?张诚的?还是‘三爷’的?”沈墨轩追问。
吴德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三爷’?”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沈墨轩道,“我知道‘三爷’左手小指缺一截,身上有檀香味,说话带南方口音。我也知道,‘三爷’在女真地盘养了三千私兵,在山东开了兵工厂,在江南有赵世卿替他管钱。”
吴德脸色煞白:“你都知道了?”
“我还知道,‘三爷’计划下个月动手。”沈墨轩盯着他,“吴德,你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戴罪立功。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指证张诚,指证‘三爷’。我可以向皇上求情,饶你不死。”
吴德挣扎着。一边是张诚的威胁,一边是活命的诱惑。他知道,沈墨轩说得对,张诚做的事,每一件都是死罪。继续跟着张诚,只有死路一条。
但如果背叛张诚,张诚不会放过他,“三爷”更不会放过他。
“我凭什么信你?”吴德问。
“你没得选。”沈墨轩道,“你现在在我手里,我想让你死,很容易。但我想给你一个机会,一个活命的机会。要不要,你自己决定。”
审讯室里一片寂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过了很久,吴德终于开口:“我说……但你要保证,不杀我,不牵连我家人。”
“我保证。”沈墨轩道,“只要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会尽力保全你和你家人。”
吴德深吸一口气,开始交代。
“张诚是‘三爷’在宫里的眼线,负责传递消息,安排人手。冯保生前也是‘三爷’的人,但冯保老奸巨猾,想留后路,所以藏了账册。‘三爷’知道后,让张诚杀了冯保,灭口。”
“账册在哪?”
“不知道。”吴德摇头,“张诚找了很久,没找到。昨晚让我们去甜水巷搜,也没搜到。”
“那批山东来的货呢?”
“第一批十天后到通州码头,五百件兵器。”吴德道,“但之前已经运进来一批,大约一百件,藏在城西大悲寺后巷的仓库里。那些兵器,是准备给宫里人用的。”
“宫里什么人?”
“王坤,还有几个侍卫统领。”吴德道,“‘三爷’计划在皇上病重时动手,控制宫禁,扶持郑贵妃的儿子登基。”
果然是要政变!
“‘三爷’到底是谁?”沈墨轩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吴德犹豫了一下:“我没见过他的真面目。但有一次,张诚喝醉了,说漏了嘴,说‘三爷’姓赵,是赵家人。”
“赵志皋?”
“可能是。”吴德道,“张诚说,‘三爷’在礼部任职,地位不低。礼部姓赵的官员不多,赵志皋最可疑。”
“有什么证据?”
“有。”吴德道,“张诚书房里有个暗格,里面藏着‘三爷’给他的密信。那些信,应该能证明‘三爷’的身份。”
密信!沈墨轩心中一喜。只要拿到那些信,就能定赵志皋的罪。
“暗格在哪?”
“张诚书房的书架后面,第三排第二本书的位置,按下去,暗格就会打开。”吴德道,“但书房日夜有人看守,很难进去。”
“这个不用你操心。”沈墨轩道,“还有别的吗?”
“还有……赵世卿是‘三爷’的侄子,负责管理钱粮。山东工坊能恢复生产,就是赵世卿出的钱。他还从江南运来大批硝石、硫磺,用于制造火器。”
“火器?什么样的火器?”
“有一种新式火铳,射程远,威力大。”吴德道,“山东工坊正在加紧制造,准备装备私兵。”
沈墨轩心中沉甸甸的。私兵加上新式火器,这已经是一支正规军的配置了。如果让“三爷”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吴德,”他正色道,“你说的这些,我会去核实。如果属实,我会为你求情。但在事情了结前,你得在这里待着。”
“我明白。”吴德点头,“只求沈大人信守承诺。”
“我说话算话。”
沈墨轩走出审讯室,陆炳等在外面。
“大人,问出什么了?”陆炳问。
“很多。”沈墨轩道,“陆大人,你立刻带人去张诚府上,搜查书房。重点是书架后面的暗格,里面有‘三爷’的密信。记住,要秘密进行,不要打草惊蛇。”
“是!”
“赵虎,”沈墨轩又道,“你带人去大悲寺后巷,监视那个仓库。不要动手,只是监视,看有什么人进出,运什么东西。”
“明白。”
“林峰,你跟我去一趟礼部。”沈墨轩道,“我要见见赵志皋。”
“大人,现在去会不会太冒险?”
“不会。”沈墨轩摇头,“我去拜访礼部侍郎,合情合理。而且,我要亲自确认,赵志皋的左手小指是不是真的缺了一截。”
“那万一他真是‘三爷’,对您不利怎么办?”
“光天化日之下,他不敢。”沈墨轩道,“何况,我带着锦衣卫,他不敢乱来。”
三人分头行动。沈墨轩换上官服,带着林峰和十个锦衣卫,骑马前往礼部。
礼部衙门在承天门东侧,离北镇抚司不远。到了门口,守卫见是锦衣卫指挥使,不敢阻拦,连忙进去通报。
很快,一个礼部主事迎出来:“沈大人,赵侍郎正在会客,请您稍等。”
“会客?谁?”沈墨轩问。
“是……是郑贵妃的父亲,武清伯郑承宪。”主事低声道。
郑承宪!沈墨轩心中一凛。赵志皋和郑承宪在一起?难道在密谋什么?
“那我等等。”沈墨轩不动声色。
他在偏厅等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郑承宪出来了。看到沈墨轩,郑承宪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沈大人,稀客啊。”
“武清伯。”沈墨轩行礼。
“沈大人来找赵侍郎?”郑承宪打量着他,“是为公事,还是私事?”
“公事。”沈墨轩道,“有些礼制上的事,想请教赵侍郎。”
“哦。”郑承宪点点头,“那老夫就不打扰了。告辞。”
送走郑承宪,沈墨轩被请进赵志皋的值房。
赵志皋坐在书案后,五十多岁,面容清癯,穿着二品官服,看起来很儒雅。见沈墨轩进来,他起身相迎。
“沈大人,久仰。”赵志皋拱手,声音平和,确实带点南方口音。
“赵侍郎客气。”沈墨轩还礼,目光却落在赵志皋的左手上。
赵志皋的左手很自然地垂在身侧,小指确实缺了一截,只有半截指节。
“沈大人请坐。”赵志皋示意,“不知沈大人今日前来,有何指教?”
沈墨轩坐下,开门见山:“下官今日来,是想请教赵侍郎一件事。”
“请讲。”
“赵侍郎可认识一个叫赵世卿的人?”沈墨轩盯着赵志皋的眼睛。
赵志皋面色不变:“认识。他是老夫的远房侄子,在江南经商。怎么,他犯了什么事?”
“没有,只是随便问问。”沈墨轩道,“赵侍郎最近身体可好?听说您告病在家。”
“年纪大了,小病小痛难免。”赵志皋道,“多谢沈大人关心。”
“那赵侍郎可要注意休养。”沈墨轩站起身,“下官就不打扰了。”
“沈大人慢走。”
走出礼部衙门,林峰低声问:“大人,确认了吗?”
“确认了。”沈墨轩道,“左手小指缺一截,檀香味,南方口音。而且,他跟郑承宪有来往。‘三爷’十有八九就是他。”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陆炳的消息。”沈墨轩道,“只要拿到密信,就能抓人。”
两人回到北镇抚司。半个时辰后,陆炳回来了,脸色难看。
“大人,张诚府上出事了。”
“怎么了?”
“张诚死了。”陆炳沉声道,“我们到的时候,他已经上吊自尽。书房里一片狼藉,暗格被打开,里面的东西都不见了。”
沈墨轩脸色一变:“被人灭口了?”
“很可能是。”陆炳道,“现场没有打斗痕迹,门窗都从里面锁着,看起来像是自杀。但卑职检查了尸体,脖子上有两道勒痕,一道深,一道浅。应该是先被人勒死,再伪装成上吊。”
又是灭口!沈墨轩一拳砸在桌上。
张诚一死,线索又断了。密信被拿走,吴德的证词缺少物证,很难定赵志皋的罪。
“大人,现在怎么办?”陆炳问。
沈墨轩冷静下来。张诚死了,但赵志皋还在,赵世卿还在,仓库还在。只要盯紧他们,总能找到破绽。
“赵虎那边有消息吗?”
“有。”陆炳道,“赵虎派人回报,仓库今天下午有马车进出,运进去几个大箱子,看起来很重。”
“可能是兵器。”沈墨轩道,“先盯着,不要动手。等山东那批货到了,人赃并获。”
“那赵志皋呢?”
“也盯着。”沈墨轩道,“但不要惊动他。现在没有确凿证据,动不了他。我们要等,等他主动露出马脚。”
“是。”
“另外,”沈墨轩想了想,“宫里也要盯着。张诚死了,但王坤还在,郑贵妃还在。他们可能会狗急跳墙。”
“明白。”
沈墨轩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是申时了,太阳西斜,将天空染成橘红色。
张诚死了,但斗争还没结束。
反而,可能更加激烈了。
“三爷”知道张诚暴露,一定会加快行动。
时间,真的不多了。
他必须尽快找到铁证,揭穿阴谋。
否则,一旦“三爷”发动,一切都晚了。
夜色,即将降临。
而黑暗中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