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心渠的水重新泛着紫光时,五方的工匠正合力修补最后一段断裂的灵脉。路生手背上的融纹贴在脉根上,金色光流顺着他的手臂注入,焦黑的断口处冒出细密的绿芽,像春天的草刺破冻土。
“成了!”波斯骑兵头领举着弯刀欢呼,刀面映出五方融纹在云端流转的影子。雪山送来的晶石碎块嵌在脉桥的裂缝里,在阳光下闪成一片银海;海岛的珊瑚粉混着灵壤,将通心渠的堤岸补得严丝合缝;雨林的古木藤蔓缠着新立的玄铁柱,叶片上的露水坠进渠里,漾开一圈圈光纹。
王铁匠的玄铁铺前,徒弟们正将缴获的蛮族兵器熔铸成“镇脉钉”。每根钉子都刻着五方融纹,钉入脉桥的瞬间,光带便顺着钉身蔓延,将松动的石块牢牢锁住。“这钉子能镇住邪气,”老人用铁钩敲了敲钉帽,声音带着金属的共鸣,“往后就是灵脉的牙齿,再敢来咬,就扎穿它的嘴。”
张婶的点心铺在废墟上重建,新蒸的“重光糕”里加了恒脉草的嫩芽,糕体上的融纹蒸熟后会发光,像撒了把星星。她给路过的匠人每人塞一块,笑着说:“吃了长力气,把咱的长街盖得比以前还漂亮。”黑沙城的小童踮着脚要糕吃,掌心捧着颗刚结的沙棘果,换得张婶满脸的笑。
李郎中的药圃里,恒脉果的藤蔓已爬满新搭的竹架,果实坠得枝条弯弯。他带着五方学徒采摘,长街的徒弟负责分拣,波斯的学徒晾晒,黑沙城的少年则将果实熬成膏——药膏抹在伤员的伤口上,泛着淡金的光,结痂处很快长出新肉。“这药膏叫‘脉愈膏’,”李郎中看着痊愈的伤兵,“不光能治皮肉伤,还能补灵脉的元气。”
凌恒的账房搬进了新盖的联艺坊,他正核点海岛送来的珊瑚、雨林的古木,算盘打得噼啪响。“海岛要换咱的万灵铁,雨林想要灵珠种的种子,”他对儿子说,“把账记清楚,咱不能占朋友的便宜,但也不能亏了自家人。”窗外传来船队靠岸的号角,父子俩相视而笑——商路通了,日子就活了。
墨渊站在修复的镇脉石前,五方长老正将新刻的“重光碑”立在一旁。碑上用五方文字写着同一句话:“灵脉可断,人心不可断;光带可灭,希望不可灭。”波斯使者摸着碑上的波斯文,突然提议:“该让孩子们也来刻个字,让他们知道,这灵脉的光,是大家一起守回来的。”
路生带着五方的孩子们上前,每人握着一把小刻刀,在碑底刻下自己的名字。路生的汉文、小沙的黑沙城古字、小椰的波斯文……名字挤在一起,像群手拉手的孩子,被融纹的光带紧紧缠着。
晌午,通心渠旁的广场上摆起“重光宴”,五方的菜肴摆了满满一地:烤全羊的油滴在灵珠种炖鸡的汤里,珊瑚鱼汤混着沙棘果的酸,古木菌的香缠着香料饭的暖。墨渊举杯,五方的人跟着举杯,酒杯碰撞的脆响里,混着灵脉流动的轻吟。
“敬脉源,”墨渊的声音沉稳有力,“敬五方同心,敬这失而复得的光!”
“敬光!”众人齐喝,声音震得通心渠的水泛起涟漪,光带在空中跳得更欢。
下午,孩子们在脉桥边放风筝,风筝上画着五方的灵物:灵珠种、卷草纹、沙棘果、珊瑚、古木,风筝线牵着光带,在天上拼出巨大的融纹。蛮族投降的士兵远远看着,眼神里没了敌意,只剩敬畏——他们终于明白,这灵脉的光,不是靠抢能得到的,得靠守,靠护,靠千万人的心连在一起。
夕阳西下时,五方的光带在长街上空汇成光球,落进通心渠里,渠水瞬间变成金色,顺着灵脉流向远方。刘石新刻的“重光图”石雕在暮色里亮起,石上的五方人们肩并肩站着,背后是重焕生机的灵脉,像幅永远不会褪色的画。
往回走时,晚风带着恒脉草的清香,王铁匠的铁铺传来新的锤声,张婶的点心铺飘出甜香,孩子们的笑声顺着渠水淌远。路生摸着手背上的融纹,光带在掌心流转,像握着整个天地的暖。
他知道,脉重光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经历过断裂的痛,才更懂光带的珍贵;尝过离散的苦,才更惜相聚的甜。往后的灵脉,会像这通心渠的水,永远清澈;往后的日子,会像这五方的融纹,永远缠绕,永远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