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宸渊不这么认为。
像他这样,弱冠之年便能执掌偌大的骆氏商脉,凭一己之力盘活三条阻塞的南北商路,更在短短两年内将骆家药行的版图扩张至漠北。
这般手腕与魄力,一举让浸淫商海数十载的对手自愧不如。
沉稳老练,杀伐果决,在别人眼里,是人中之杰,惊才绝艳,是天纵奇才般的存在。
可他从小耳濡目前染,从小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有那么多的高人前辈教,家学渊博。
这小姑娘呢?她这才是真正的白手起家。
一个站在山腰的人和一个站在山脚下的人,起点都不一样。
从有到更有,和从无到有,也不知道哪个更难。
所以,这小姑娘从来不简单。
完全值得骆家的澄玉牌。
江言沐并不知道骆七公子的想法。
她现在还没有在府城打开局面,要忙的事情太多。
因此,品茶还没结束,她便告辞离开了。
澄心雅集离荣华街挺远。
走到马车边,车夫对江言沐说:“大掌柜半个时辰前去南城了。叫小人将马车留给您!”
江言沐说:“那便回吧!”
车夫收好上马凳,坐上车辕。
“不赶时间,你不必着急!”
“是,东家!”
江言沐将马车里的隔板抽开,就成了一张小桌子。
拿出纸笔,开始理思路。
马车减震效果做得不错,即便碾过青石板路上的坑洼,也只是轻微一晃,丝毫不影响江言沐执笔疾书。
她将与骆宸渊商定的合作条款一条条誊写清楚,又在旁边批注了后续要筹备的事项。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响,她眉宇间满是专注。
窗外景致渐渐从繁华的街市,变成了僻静的城中小路。
两旁的柳树垂着绿绦,风一吹,便拂过车窗,带着几分青草的湿气。
江言沐正写到“三年期满后,独立商行的货源渠道需提前半年布……”
忽然,马车猛地一震,车身剧烈倾斜,她手中的笔啪地掉在纸上,晕开一大团墨迹。
“怎么回事?”她沉声问道。
车外传来车夫惊慌失措的喊声:“东家!不好了!有人拦路!”
江言沐心头一凛,迅速将写满字的纸叠好,随手收进空间中,随即掀开车帘。
只见前方的路口,横七竖八地站着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个个手持棍棒,面色狰狞。
为首的那人,正是方才在澄心雅集上,被骆宸渊赶走,颜面尽失的刘老板。
此刻他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商人的圆滑,满眼都是怨毒的狠戾。
江言沐目光扫过,那些壮汉个个目光凶戾,还有武器。
江言沐四下看了看,这里人少地方偏僻,是回去的必经之路。
看来这个刘老板,是早早地就等在这里守着了。
她在心里估量了一下,目光一转,笑着说:“刘老板,你这是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想拦路抢劫?”
“你个小贱人!”刘老板咬牙切齿地指着她,“要不是你,老子怎么会被骆七公子赶出来?”
江言沐一脸无辜:“刘老板,你这话可就没意思了。是你先针对我的,你自己惹怒了七公子,与我可没有关系。你是知道自己动不了七公子,就把气往我这边撒?不厚道吧?”
刘老板一看她的笑脸就气不打一处来:“”把你那澄玉牌交出来,不然你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你是冲着澄玉牌来的?”江言沐一脸不解,“今天这么多人都看着,澄心牌在我手中。你要是拿去了,你也不敢用呀!”
“敢不敢用是老子的事!”刘老板冷笑一声,挥手示意手下上前,“老子这是替天行道!这小丫头片子年纪轻轻,心思歹毒,靠着狐媚手段骗了骆七公子,这澄玉牌本就不该落在她手里!给我上!把人拿下,牌子抢过来!”
车夫吓得脸色惨白,抖着嗓子道:“东,东家,怎么办?”
江言沐压低声音:“一会儿寻着机会把自己护好!”
壮汉们吆喝着冲了上来,棍棒挥舞着砸向马车。
车夫吓得蹿起来,抱着头缩到一边。
这些人的目标是江言沐,也不管那个车夫。
江言沐眸光一寒,收在空间里的短匕首出现在手中,却没有贸然出鞘。
她扫了一眼扑上来的壮汉。
他们个个膀大腰圆,手里的棍棒带着风声砸在车厢板上,“哐当”作响,木屑飞溅。
其中一棒砸在右边车辕,车身震了震,几乎有散开的趋势。
想必这些人是刘老板豢养的打手。
江言沐不想跟这些人硬拼,冲着这几棒的力道,显然对方中有武者。
她不确定自己能打得过。
何况这里还有个车夫。
万一打不过,她可以逃,车夫就未必了。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要硬碰硬。
“让开!”江言沐低喝一声,猛地抬脚踹向车厢门。
那扇本就不算牢固的木门“哗啦”破裂,一个冲在最前的壮汉正扬着棍子扑来,冷不防被门板砸了个正着,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
她身形一动,落到赶车位上。
缰绳还攥在角落的车夫手里,那车夫吓得浑身发抖,死死攥着缰绳,像攥着一根救命稻草,吓得瑟瑟发抖。
东家叫他护好自己,他怎么护?只能抱着头缩小自己存在感。
“松手!”江言沐急喝,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车夫一哆嗦,下意识松开了手。江言沐一把攥住缰绳,手腕猛地发力,狠狠一扯。
那两匹受惊的马吃痛,长嘶一声,直接拖着马车朝前狂奔而去!
“拦住她!别让这丫头跑了!”刘老板气得暴跳如雷,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看着娇弱的小姑娘竟有这般利落的身手。
他挥舞着手里的鞭子,嘶吼着催促手下,“快追!她跑不远!”
壮汉们嗷嗷叫着追了上来,有人抄起地上的石块,狠狠朝着马车砸去。
其中一块石块擦着江言沐的耳畔飞过,“咚”地砸在车厢壁,留下一个坑洼。
江言沐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
马儿吃疼,向前疯跑。
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轰隆轰隆”的巨响,车轮溅起的碎石子打在追来的壮汉腿上,疼得他们龇牙咧嘴,却依旧不肯放弃。
刘老板还在叫:“快追过去,一个小丫头片子,要是让她跑了,你们也别想拿银子了!”
这话顿时让那些壮汉拼命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