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里的波纹还没散尽，王皓手里的金凤钗还在抖。他没松手，反而把钗尾往掌心一压，硬是止住了震颤。
“别动。”他说，“有东西要出来。”
话音刚落，水面炸了。
不是溅起水花那种炸，是整片水像锅烧开的油，猛地往上顶。三个人影从水底冒头，穿着黑不溜秋的紧身衣，脸上罩着玻璃眼罩，手里全是短刀。
最前面那个一蹬水，直接扑向石台。
蒋龙反应最快，一个鹞子翻身就撞过去，两人在湿石头上滚成一团。那人嘴里咬着潜水呼吸管，被蒋龙肘击打偏，一口血混着水喷出来。
“日本浪人！”蒋龙吼，“佐藤的人！”
张驰早就拔刀了。他一步跨到水边，青龙偃月刀横扫，刀风带起一片水雾。第二个刚冒头的特务被刀背拍中脑袋，整个人歪进水里，再没浮上来。
第三个没敢上岸，直接沉下去。
王皓这时候已经把猛虎食人卣塞进史策背包里，拉紧扣子。“藏好！”他喊。
史策点头，往后退了两步，右手摸到了算盘。
水面上又破开几道口子，这次冒出四个，动作整齐得像排练过。他们不冲人，先往岸边扔铁钩，拉着绳索往上爬。
“分兵了。”史策说，“两个牵制我们，两个往水底钻。”
王皓顺着她目光看去，果然有两个潜水者没露头，水下有气泡一路朝石台底部游去。
“他们要碰机关！”王皓明白了，“快拦住！”
张驰二话不说跳进水里，刀尖往下扎。一个潜水者刚摸到石台底座的凹槽，就被刀刃擦过手臂，闷哼一声缩回手。
水下顿时浑浊一片。
这时，中间那块高起的石台突然裂开一道缝，一个人踩着浮木走出来。和服，折扇，右手指甲留得老长。
是佐藤一郎。
他站在水中央，离岸五米远，脚下的木板居然稳得很。
“王先生。”他开口，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楚，“你护了这么久的东西，终究不是你能守住的。”
王皓冷笑：“你爹妈没教过你，偷东西要遭雷劈？”
佐藤不恼，反而笑了：“这不是偷。这是文明的传承。楚国宝藏，本就该由更高级的民族来保管。”
“放屁！”蒋龙骂了一句，抄起地上一块碎石砸过去。佐藤轻轻一侧头，石头落水。
“动手。”佐藤抬手。
他身后三个潜水者立刻分散，两个继续往水底钻，一个绕到队伍侧面，想包抄史策。
史策早有准备，算盘一扬，珠子哗啦啦弹出去。那特务正要跃出水面，被三颗算盘珠打中脸颊，翻了个身栽进水里。
“打得漂亮！”王皓喊，“别让他们靠近石台底座！”
他想起《楚帛书》里那句“渊心启钥，血祭三更”。这石台底下要是真有什么钥匙，绝不能让佐藤用活人或宝器去激活。
“张驰！封路！”他大喊。
张驰正在水里跟人缠斗，听见命令，猛地把刀插进岩缝，借力一蹬，整个人撞向那两个潜水者的路线。他左肩撞断了一根水下绳索，又用刀背敲裂石壁，几块碎石落下，暂时堵住了通道。
水底气泡少了。
可佐藤没急。他站在浮木上，像在看戏。
“宫本。”他轻声叫。
水里一道黑影窜出，速度快得看不清。那人一上岸就直奔张驰，手里武士刀出鞘，刀光一闪。
张驰举刀格挡，铛的一声，火星四溅。
“宫本太郎？”张驰眯眼，“你不是腿伤了？”
“任务未完成。”宫本声音冷，“死不了。”
两人立刻交手。刀对刀，谁也不退。张驰力气大，宫本速度快。几招下来，张驰刀锋卷了口，宫本右腿渗出血，但都没停。
王皓知道不能再拖。
他掏出洛阳铲，拆下探针那段，又从口袋摸出两节电池和一段铜线。这是他改装的电火花装置，原本用来引爆古墓气体，现在只能赌一把。
“蒋龙！掩护我！”
蒋龙正跟一个特务在地上扭打，听见喊声，猛地抬头，一脚踹中对方肚子，翻身站起。他冲到王皓身边，盯着水面：“你要干啥？”
“让他们尝尝电棍滋味。”王皓接上线头，把探针伸向水面。
就在这时，水位开始涨。
不是慢慢涨，是一眨眼工夫淹到脚踝。岩壁也开始冒蒸汽，烫得人不敢碰。
“机关连锁了！”史策喊，“地下水倒灌，高温区启动！”
“佐藤早知道！”王皓咬牙，“他就是想逼我们乱！”
他把探针往水里一插，啪地按下开关。
水面瞬间炸开一道蓝光，三个正在换气的潜水者抽搐着沉下去。
剩下两个慌了神，动作慢了半拍。
蒋龙抓住机会，一个翻滚近身，用手肘锁住一人脖子，把他按进水里。那人挣扎几下，不动了。
最后一个还想往石台游，被史策甩出的算盘砸中后脑，扑通一声栽进深水。
可佐藤还在。
他踩着浮木，一步步朝石台中心挪。那里有个凹槽，形状像凤尾。
“他要取密钥！”王皓喊。
没人能拦他。张驰被宫本缠住，蒋龙刚起身就滑了一跤，史策距离太远。
王皓低头看手里的金凤钗。
刚才它一直在震，现在却安静了。
他忽然明白什么，冲到石台边缘，把凤钗狠狠插进边上一条裂缝。
咔。
一声闷响，像是齿轮转动。
石台底部红光闪了一下，接着变成绿的。水流方向变了，原本往内的吸力突然往外推，佐藤脚下一滑，浮木倾斜。
他伸手想去抓凹槽，差了一寸。
“不——！”他怒吼。
王皓趁机大喊：“蒋龙！张驰！回来！这地方要塌！”
蒋龙一个翻身躲过飞镖，滚到王皓身边。张驰一刀逼退宫本，也往回撤。
宫本还想追，头顶岩石开始掉渣，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砸在他脚边，激起一片水花。
他抬头，看见岩缝里有细沙开始流下。
“撤。”他低声说，转身沉入水中。
佐藤站在摇晃的浮木上，脸色铁青。他看向王皓，一字一顿：“你逃不掉的。”
王皓没理他，只对史策说：“背包还在？”
“在。”
“走不了也得走。”他说，“这地方要塌了。”
话刚说完，脚下一震。
头顶岩石裂开一道缝，水柱喷了出来。蒸气更猛，地面变得滚烫。
张驰把刀扛肩上：“走哪？”
王皓指着岩缝深处：“任全生说的活路。左边有风。”
蒋龙抹了把脸上的水：“那还等啥。”
四人贴着墙往里挪。刚走五步，身后轰隆一声，整片水域塌了下去，水汽冲天而起。
王皓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佐藤还站在那块浮木上，像尊雕像。
然后一块巨石落下，砸进水里，溅起的浪花吞没了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