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上环的《香江报》编辑部里,油墨味裹着汗水的咸气扑在脸上。主编老张穿着短袖衬衫,对着电话大喊:“让印刷车间把高速轮转机开足马力!标题就用陈东先生拟的——‘震惊香江!双料大王陈东再出王炸:1英镑专利敬王室,葵涌要地筑实业帝国,王室对献礼表赞赏,或择时访港看产业!’”
排版员坐在光电排版机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的标题字体逐渐放大:“张主编,头版放三张图够不够?专利文件扫描件、葵涌规划图,还有陈董和港督握手那张,要不要加个金边?”
“加!必须加!”老张挂了电话,震得桌上的搪瓷杯晃了晃,“再印两万份!中午前要铺满铜锣湾、旺角的报摊,卖一送一,就喊‘看陈东献专利,见证香港实业新纪元’!”
报社门口的报摊上,报童阿明举着刚印好的《香江报》,嗓子喊得发哑:“看报看报!陈东家的药要救欧洲人啦!王室还夸了他,说不定要来看工厂!”
过往的黄包车夫停下车,掏出手帕擦着汗,递上两毛钱:“给我来两份!一份自己看,一份给家里娃留着!”
不到下午三点,报摊的《香江报》就卖光了。老板李叔踮着脚往编辑部方向望,对着电话喊:“老张!再送五百份来!街坊都抢疯了,说要留着当念想,以后跟娃说‘当年陈东建药厂,我还买过报呢’!”
陈东坐在办公室里,翻着刚送来的样报,指尖蹭过头条标题上凸起的油墨。助理推门进来,手里攥着销量报表,语气带着喘:“老板!今天销量破七万了!比平时翻了快一倍!还有商行打电话来,问能不能在报上登广告,想跟我们合作建产业园!”
“让老张明天加篇深度报道,”陈东放下报纸,指腹在“金刚烷胺抗疫”几个字上顿了顿,“讲讲这药怎么救欧洲人,再说说新厂要搞国际标准生产线,让香港人知道,我们不只会做塑胶花、粘鼠贴。”
元朗厂区的研发车间里,机器的轰鸣声裹着塑胶味飘在空气里。陈东戴着白手套,捏着新研发的防伪标签,在紫外灯下照了照——标签上的东兴堂徽标发着淡蓝色的光,像撒了把碎星。
“老板,伦敦和立法局都批了!”助理跑进来,额头上沾着汗,手里的文件还带着热气,“《香江报》卖爆了,现在全香港都在说您献专利的事,连码头的工人都在聊王室可能来参观的事!”
陈东摘下手套,随手放在操作台上,手套上沾了点机器油。他望着车间里忙碌的工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台沿,心里却在盘算着这笔账:
我哪是真要“献”专利?东兴堂在欧洲、美洲没根基,就像没根的草——就算手里攥着金刚烷胺的专利,欧洲的药企要是抢着仿造,我一个华资小厂,能去跟英国的法律、欧洲的强权争吗?利益没保障,专利就是张废纸。
但香港的土地不一样。葵涌那片地临海近码头,以后香港人越来越多,工商业一发展,地价能翻几十倍、几百倍!到时候有地在手里,建工厂、盖仓库,甚至搞产业园,都是实打实的根基。
用一英镑的“虚名”把欧洲专利给王室,换他们点头给地,再让英资跟着分点好处——这样既让伦敦高层觉得“占了便宜”,又能借王室的名头压下港府和英资商行的反对,这笔买卖稳赚不亏。
至于美洲专利,可不能再“献”了。美洲市场大,直接拍卖出去,换成真金白银,正好用来建葵涌的新厂,再添几台进口机器,把生产线扩起来。等工厂立住了,以后不管是生产金刚烷胺,还是推元阳丹,都有底气。
他回过神,对助理说:“让财务部下周把美洲专利拍卖的材料准备好,联系纽约和旧金山的拍卖行,要找最好的那家。研发部这边,元阳丹的稳定性测试得加快,下周要送样品去伦敦——要是王室真派代表来,总不能让人家空手回去。”
助理眼睛一亮:“您是说,给王室代表准备元阳丹当礼物?”
“用金箔包装,装在檀木盒子里,”陈东拿起一粒暗红色的元阳丹,药丸在指尖滚了滚,带着细腻的包衣触感,“要说是私人礼物,别搞得太张扬。另外,给南洋的潮商发封电报,让他们把药堂的货架腾出来,等葵涌新厂投产,第一批金刚烷胺先运去南洋。”
他顿了顿,想起什么,又道:“给柏立基总督送份澳洲便利贴市场的调研数据,纸要用最好的宣纸,封皮印上东兴堂的章。顺便提一句,以后我们去澳洲发展,想请他推荐位‘懂行的顾问’,佣金按市场最高的来。”
夜幕降临时,维多利亚港的灯火像撒在海面的碎金。陈东站在东兴大厦的天台上,海风裹着咸湿的气吹过来,撩起他的衣角。远处,葵涌地块的工地上还亮着灯,推土机的轰鸣声隐约传来,像在为未来的实业帝国敲着地基。
他摸出口袋里的笔记本,封面被磨得有些旧。翻开本子,去年今日的字迹还清晰:“元朗厂房投产,粘鼠贴日销五万张,塑胶花订单刚破千打。”而今天,他写下:“葵涌战略地块到手,王室为援,喉舌助威,远东实业帝国,自此始。”
“老板,伦敦保守党俱乐部的邀请函到了。”助理递来个烫金信封,上面印着俱乐部的徽章,“还有,《香江报》收到好多读者来信,有人说想进新厂工作,有人问能不能买产业园的股票。不过殖民部刚才来电,说要派专员来香港监督土地使用,还问新厂的英资股份什么时候兑现。”
陈东接过信封,指尖划过烫金的字迹。他心里清楚,现在的风光都是“借势”来的——借王室的势稳欧洲,借土地的势固根基,借拍卖美洲专利的钱扩实业。
等以后工厂多了、地多了、市场铺到南洋、澳洲,东兴堂才算真的立住了,到时候不用再看别人脸色。
远处的钟楼敲了八下,声音在夜色里传得很远。陈东知道,专利献礼、报纸造势只是开始,美洲的拍卖、南洋的布局、元阳丹的上市……后面的路还长。但此刻,海风拂过脸颊,他望着脚下的香港,忽然觉得,这座城市的未来,早已和东兴集团的命运,紧紧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