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阿蛮那边“烧鹅开路”的朴实无华且有效相比,鹦鹉这边的“上岗”过程,就显得……十分考验人的耐心和想象力了。
苏婉清动用了苏家在京城的关系网,找到了一处距离靖王府不远不近、恰好能眺望到王府后院那片高大鸽笼的闲置阁楼。位置绝佳,视野开阔,唯一的缺点是……有点漏风,而且堆满了前任主人留下的、散发着霉味的旧家具。
小泉捂着鼻子,指挥着阿蛮简单收拾出一块能下脚的地方,然后郑重其事地将那只还在试图啄他腰带扣的五彩鹦鹉,放到了一个特意准备的、铺着软布的架子上。
“听着,扁毛……神鸟阁下!”小泉指着窗外远处,那些在阳光下变成一个个小黑点的鸽笼,表情严肃得像是在布置一场关乎国运的战役,“你的任务,非常重要!看到那些飞来飞去的小白点、小灰点了吗?对,就是鸽子!你的鸟……呃,是你的同类!你的任务就是,盯紧它们!”
鹦鹉歪着头,黑豆眼顺着小泉的手指方向看了看,似乎不太理解这个两脚兽在激动什么。
小泉努力让自己的语言简单易懂:“记下!记下它们脚上圈圈的颜色!还有,它们从哪个方向飞来,又往哪个方向飞走!明白吗?比如,‘灰脚丫往北飞’,‘红脚丫往南飞’!每天回来向我汇报!汇报好了,奖励你……奖励你最好的小米,加瓜子仁!”
听到“小米”和“瓜子仁”,鹦鹉的眼睛瞬间亮了,扑棱着翅膀在架子上跳了跳,扯着嗓子尖声学舌:“灰脚丫!北飞!红脚丫!南飞!记下了!记下了!小米!瓜子!”
“对对对!真聪明!”小泉松了口气,感觉这扁毛畜生虽然讨厌,但关键时刻还是挺上道的。
于是,这只被寄予厚望的“鸟类特工”,正式上岗了。
第一天,鹦鹉在阁楼窗边站了整整一天,除了梳理羽毛和偶尔对着路过的小飞虫流口水之外,似乎没什么动静。傍晚被接回来时,小泉满怀期待地问它:“怎么样?今天看到什么了?”
鹦鹉昂着头,似乎在努力回忆,然后清晰地说道:“咕咕!灰脚丫!往北飞!咕咕!红脚丫!吃小米!”
小泉脸上的期待瞬间垮掉了一半。灰脚丫往北飞,这个信息还行。但红脚丫吃小米是什么鬼?!“它是在鸽笼里吃的,还是飞出去吃的?往哪个方向飞的啊,我的鸟祖宗!”
鹦鹉被他突然提高的嗓门吓了一跳,扑腾着翅膀躲到苏婉清身后,不满地叫道:“红脚丫!吃小米!记下了!记下了!”
小泉:“……” 他感觉自己快要心梗了。
苏婉清忍着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京城周边地图铺在桌上,尝试着分析:“灰脚丫往北飞……北方,可能是边境军镇方向。至于红脚丫……它只说吃小米,没说方向,这……”
药老捋着胡子,眉头紧锁,试图从鸟语中解读出更深层的信息:“或许……‘吃小米’是一种暗号?指代某个特定的地点或行动?”
小泉抓狂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师傅!它可能就是字面意思!那只鸽子饿了,在吃东西!”
接下来的几天,情况大同小异。鹦鹉确实很敬业,每天风雨无阻地去“上班”,也确实记住了不少信息。但它汇报的方式,足以让任何一个情报分析师崩溃:
“咕咕!白脚丫!晒太阳!”
“咕咕!黑脚丫!打架!咕咕!”
“花脚丫!转圈圈!不下雨!” (那天是阴天)
“灰脚丫又来了!咕咕!拉屎!”
小泉、苏婉清和偶尔过来听进展的药老,每天晚上的工作就是围着地图,对着鹦鹉那充满生活气息却毫无方向感的“汇报”,进行连蒙带猜的“破译”。
“灰脚丫频繁往北飞,北方边境肯定有问题!”
“这只红脚丫……它到底飞哪儿去了?!为什么每次都是‘吃小米’或者‘梳羽毛’?!”
“白脚丫晒太阳……会不会指的是东南方向?那边阳光充足?”
“黑脚丫打架……难道是信使之间起了冲突?还是指目的地有战乱?”
三人讨论得口干舌燥,头昏脑涨,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和侮辱。有用的信息确实获取到了一些,比如确认了靖王与北方边境以及江南方向有频繁的信件往来,但具体内容、联络人是谁,一概不知。
这感觉,就像守着一座宝山,却只知道里面大概有金子和银子,具体藏在哪个犄角旮旯,怎么挖出来,完全没头绪!
鹦鹉则完全无法理解两脚兽们的烦恼。它每天尽职尽责地“监视”,然后回来领取它的小米和瓜子仁奖励,偶尔还会对小泉焦急的样子评头论足:“笨蛋!急什么!”
小泉看着那只优哉游哉啄食小米的扁毛畜生,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他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对苏婉清说:“苏小姐……咱们这‘鸟类情报科’,效率有点低下啊……光知道脚丫子颜色和它们爱干嘛,不知道具体飞哪儿去,这不成鸟类的《起居注》了吗?”
信息是获取了,但这解读,成了横亘在他们面前的一道天堑。如何能知道那些信鸽腿上绑着的、决定性的纸条上,究竟写了什么呢?
小泉盯着那只没心没肺的鹦鹉,眼神逐渐变得危险起来,一个大胆(且缺德)的念头,开始在他脑海中酝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