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暂时的落脚点,小泉还没来得及实施他那“十全大补汤”和“点心掠夺”计划,就被药老揪着耳朵按在了桌子前。
“别想着躺平!干活!”药老吹胡子瞪眼,将厚厚一叠空白的药方拍在桌上,“赶紧的!把‘千机散’的普适性解药配方,用正常人能看懂的字,工工整整地抄录一百份!少一份,今晚的鸡腿扣光!”
小泉捂着通红的耳朵,欲哭无泪:“师傅,我还是个病人!重伤员!需要关怀!您这是虐待童工!”
“童工?你哪点像童了?赶紧的!苏家商队的快马和庆王府的信使都在外面等着呢!时间就是生命!”药老毫不心软,甚至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根小小的戒尺,在手里掂量着,眼神威胁意味十足。
形势比人强,小泉只好含泪(主要是饿的)拿起笔,开始了他苦逼的抄书生涯。一边抄,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早知道这么麻烦,当初在工坊里就应该多顺几件宝贝,弥补我此刻的精神损失和手部肌肉劳损……”
不过,吐槽归吐槽,小泉下笔却丝毫不含糊。他结合《万毒真经》的奥义和自己亲身体验(主要是碱水那段)悟出的解药原理,将配方进行了优化和简化,使其更适合大规模配制。药材都是相对常见、易于获取的,只是配伍和炼制手法极为精妙。
很快,一份份字迹工整(至少前二十份是)、内容详尽的解药配方新鲜出炉。苏婉清亲自负责核对、封装,她做事细致,效率极高,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阿蛮则化身人形搬运工,将一捆捆配方扛出去,交给早已等候多时的苏家商队伙计和庆王府侍卫。
“快!八百里加急!分送各州府苏家药铺和庆王指定的官药局!”
“注意保密!配方不得外泄!”
“拿到配方后,立刻召集当地药师,连夜配制!”
命令一道道发出,整个临时据点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高速运转起来。马蹄声阵阵,信鸽扑棱棱飞向天空,带着拯救无数家庭的希望,奔赴四面八方。
接下来的几天,小泉过上了痛并快乐着的日子。
痛的是,他被药老勒令闭关……养伤兼试药。药老拿着新配出的解药,眼神“和蔼”地看着他:“乖徒儿,你体质特殊,经验丰富,来,帮师傅试试这第一批解药的效果如何?放心,剂量很小,死不了人。”
小泉看着那碗颜色可疑、气味更加可疑的药汁,脸都绿了:“师傅!我可是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不是试药的小白鼠!您不能这样!”
“哦?那鸡腿……”
“我喝!”小泉悲愤地接过药碗,视死如归地一饮而尽。好在药老医术通神,配出的解药效果显着,除了让他跑了十几趟茅厕(药老美其名曰“排毒”)之外,并无其他严重副作用。
快乐的则是,好消息开始如同雪片般从各地传来。
“报——!江南道第一批三千份解药已分发,百名‘呆木症’患者服药后半个时辰内恢复神智!”
“报——!洛城苏家药铺门前排起长龙,服药者皆有效验,百姓高呼‘神医’!”
“报——!北疆边镇解药送达,守将亲自道谢,言称军中数十‘呆木’将士已归队!”
每一次捷报传来,据点里都会爆发出一阵欢呼。药老捋着胡子,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苏婉清更是开心得像只小麻雀,走路都带着风。
而最出风头的,莫过于押送一批重要解药前往重灾区的阿蛮。
几天后,当阿蛮风尘仆仆地回来时,他整个人都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光——不是比喻,是真的金光!他怀里抱着、背上背着、甚至脖子上都挂满了百姓塞给他的谢礼:金灿灿的麦饼、红彤彤的枣子、亮晶晶的腊肉、甚至还有几匹颜色鲜艳的土布!
他黑黝黝的脸上洋溢着傻乎乎、却又无比满足的笑容,一进门就扯着大嗓门嚷嚷:“泉哥!师傅!苏小姐!你们是没看见啊!那些老百姓,箪食壶浆啊!就跟着戏文里写的一模一样!有个老大娘非要把她家下蛋的老母鸡塞给我,我说不要,她差点给我跪下!还有一群小娃娃,追着我的马喊‘英雄哥哥’!嘿嘿,嘿嘿嘿……”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递给小泉:“泉哥,这是王老汉家自己做的桂花糕,他儿子吃了药好了,他非要塞给我,说给‘小神医’尝尝!我一路揣怀里,还热乎着呢!”
小泉接过那带着阿蛮体温和汗味的桂花糕,看着他那傻乐呵的样子,又听着他描述那些场景,心里也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流和难以言喻的成就感。他咬了一口桂花糕,甜丝丝的,味道居然很不错。
“行啊,阿蛮!都成人民英雄了!”小泉笑着捶了他一下。
“那是!”阿蛮挺起胸膛,得意非凡,随即又挠了挠头,“就是……就是他们非要叫我‘黑塔英雄’,说我往那一站,就跟个黑铁塔似的,能镇邪……泉哥,我真的很像塔吗?”
众人闻言,看着阿蛮那魁梧的身材和憨厚的表情,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随着解药的大规模起效,“小神医”林小泉的名字,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传遍了天下。之前或许还有人因为他年轻而有所质疑,但这一次,实打实的功绩,拯救了成千上万的家庭,让他的“神医”之名变得无可撼动,甚至被渲染上了几分传奇色彩。
茶馆酒肆里,说书先生们口沫横飞地讲述着“小神医独闯毒窟,巧破奇毒救苍生”的故事,虽然里面添加了大量诸如“小神医口吐三昧真火,焚尽毒花”、“一声大喝震散千机毒雾”等离谱情节。
小泉听着苏婉清转述的这些市井传言,嘴角抽搐:“口吐三昧真火?我吐的是碱水好吗!还大喝震散毒雾?我当时都快被毒雾腌入味了!”
虽然吐槽不断,但看着窗外逐渐恢复生机的城镇,听着街上传来的、不再是麻木而是充满活力的喧闹声,小泉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嘿嘿,名扬天下的感觉……好像也不赖?”他摸了摸下巴,开始琢磨是不是该设计一个拉风一点的“神医”出场动作。
然而,乐极生悲是永恒的道理。还没等小泉想好是用“拈花微笑”还是“负手望天”的姿势,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了面前。
药老拿着账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臭小子,别傻乐了。你知道你这‘名扬天下’,花了苏家商队和庆王府多少银子吗?光是药材采购和人力调配,就是个天文数字!这名声,可是用真金白银堆出来的!”
小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啊?”
苏婉清也掩嘴轻笑:“小泉神医,如今您可是万家生佛,下次出门问诊,诊金是不是该涨一涨了?”
小泉看着眼前“虎视眈眈”的一老一少,又看了看自己手里只剩半块的桂花糕,突然觉得这“名扬天下”的负担,好像有点沉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