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重,山林间弥漫着湿冷的雾气。小泉如同一道幽灵,悄无声息地潜行到了万毒谷外围的区域。与之前和苏婉清、阿蛮一起时的紧张不同,此刻的他,心中只有一片冰冷的决然和高度集中的注意力。
他伏在一丛茂密的灌木后,仔细观察着谷口的方向。果然如他所料,经历了之前的混乱,万毒谷的守卫等级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原本相对松懈的岗哨增加了数倍,巡逻队伍的频率和人数也明显增多,弟子们脸上的神情都带着一种惊魂未定后的凶狠和警惕,眼神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四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而紧张的气息。
强闯?那是阿蛮的风格(而且前提是他得完好无损),对于小泉来说,无异于自杀。
他需要的是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悄无声息混进去的身份。
耐心等待了约莫一个时辰,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机会终于来了。一队约莫十来人、显得颇为狼狈的队伍,正互相搀扶着,骂骂咧咧地从山林另一侧朝着谷口走来。这些人大多身上带伤,有的缠着渗血的布条,有的瘸着腿,有的脸上还带着烟熏火燎的痕迹,显然是在之前追捕小泉他们,或者在岩浆洞穴混乱中吃了亏的外围弟子。
“妈的,真是倒了血霉!追人没追上,反而被那蛮子扔石头砸伤了腿!”
“谁说不是!老子差点掉进岩浆里变成烤人干!”
“别抱怨了,赶紧回谷里治伤,这鬼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多待……”
小泉眼睛微眯,就是他们了!
他看准了一个落在队伍最后面,伤势较重,独自一人哼哼唧唧、步履蹒跚的弟子。那弟子一条胳膊不自然地耷拉着,脸上还有一道被碎石划破的血痕,精神萎靡。
小泉如同捕猎的豹子,悄无声息地绕到其身后,趁其不备,一枚沾了强效麻药的银针精准地刺入其颈后穴位。那弟子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软地倒了下去。小泉迅速将其拖入更深的灌木丛中,手脚利落地扒下他那身沾满尘土和血污的灰色弟子服,套在自己身上。这衣服穿在小泉身上略显宽大,正好遮掩了他原本的身形。
接着,他拿出准备好的特制药水(主要是由几种活血化瘀和伪装伤口的药材混合,气味与血腥味相似),胡乱地抹在自己脸上、手臂和衣服上,制造出刚刚经历苦战、伤痕累累的假象。他甚至故意用泥土和草汁将头发弄得乱糟糟,还在嘴角抹上一点类似干涸血迹的暗红色药膏。
最后,他模仿着那个弟子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耷拉着一条“受伤”的胳膊,低着头,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朝着那支伤兵队伍追了上去,不动声色地混入了队伍末尾。
“咦?兄弟,你刚才掉队了?没事吧?”前面一个瘸腿的弟子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口问道。
小泉压低了嗓音,模仿着本地口音,含糊地哼哼道:“没……没事……就是……就是腿肚子有点转筋……刚才……刚才被石头崩了一下……”
“唉,都一样,能捡回条命就不错了。”那弟子深有同感地叹了口气,不再怀疑。
队伍缓缓接近谷口。这里的盘查果然比之前严格了数倍。不仅守卫数量增多,带队的小头目眼神也更加锐利,挨个审视着每一个返回的弟子,甚至还会问上几句。
“姓名?所属小队?受伤原因?”小头目拦住队伍最前面的人,冷冷问道。
那弟子连忙回答:“小的王二狗,巡山三队的,追捕叛逆时被……被毒雾呛到了,还有点扭伤……”
小头目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和伤势,又盘问了几句细节,才挥手放行。
轮到小泉时,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表面上依旧是一副虚弱痛苦、神思不属的模样,低着头,哼哼唧唧。
“你呢?叫什么?哪个队的?怎么伤的?”小头目打量着他这一身“惨状”,眉头微皱。
小泉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他用带着哭腔的、更加含糊的声音道:“回……回头儿……小的……小的李狗蛋……是……是后勤采药队的……之前……之前在药田那边……被……被逃跑的叛逆撞了一下,摔……摔山沟里了……胳膊……胳膊好像断了……腿也疼……” 他故意将所属队伍说成相对松散、人员流动大的后勤采药队,减少被熟人认出的风险。
说着,他还“痛苦”地试图抬了抬那条耷拉着的胳膊,结果立刻龇牙咧嘴地倒吸冷气,演技堪称影帝级别。
那小头目看他这凄惨模样,不似作伪,而且采药队确实也有些人是在混乱中受伤的,便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赶紧进去治伤!别在这挡道!下一个!”
小泉心中长舒一口气,连忙低着头,一瘸一拐地跟着队伍,顺利通过了这第一道,也是最关键的一道关卡,再次踏入了万毒谷的土地。
谷内的气氛果然不同往日,巡逻队往来频繁,弟子们行色匆匆,脸上都带着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慕枭暴怒后留下的低气压。
小泉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谨慎地观察着四周,心中凛然。第一步虽然成功,但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刚刚开始。在这龙潭虎穴之中,他必须如履薄冰,才能找到机会,完成那几乎不可能的任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