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藏身的山洞,因为苏婉清带来的人手和物资,总算有了几分“临时基地”的模样。阿蛮在干掉了一只肥美的烤野兔(苏婉清属下猎来的,虽然不是烧鹅,但也让他暂时满足了)、两张大饼和一锅肉汤之后,终于恢复了些许元气,虽然还不能剧烈运动,但至少能自己坐着啃兔腿了,后背那掌印也淡得几乎看不见。药老在小泉的精心调理下,气色也好了不少。
解药的配方已经确定,苏婉清也动用苏家的渠道,开始秘密搜集所需的“百年茯苓”和“玉髓芝”,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小泉的心,却始终无法真正轻松下来。
夜深人静,篝火噼啪作响,众人都已歇下。阿蛮靠在岩壁上,抱着空空的兔骨头,咂摸着嘴,发出满足的鼾声(音量恢复到了正常水平)。药老也沉沉睡去。苏婉清则在外间和手下低声交代着事情。
小泉独自坐在洞口,望着远处黑暗中如同巨兽匍匐般的万毒谷方向,眉头紧锁。他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几张温润的金箔和已经小了一半的赤阳灵芝。
解药能救已中毒之人,但“毒宗”不除,“幽冥花”的母株和炼制工坊还在,就还会有源源不断的“神仙草”乃至更恶毒的“极乐散”流出,祸害无穷!慕枭那个老怪物,绝不会因为一次失败就罢手,他只会变得更加疯狂和不择手段!
斩草,必须除根!
一个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越来越清晰——他必须回去!回到那个刚刚逃出来的龙潭虎穴,毁掉“幽冥花”的母株和炼制工坊,彻底断绝“毒宗”炼制这些毒物的根基!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感到一阵心悸。万毒谷经过这次骚动,守卫必然更加森严,慕枭也肯定在发疯似的找他,此时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九死一生。
但是,如果不去……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更多的人受害吗?师傅(父亲)的教诲,医者的责任,还有那些因“神仙草”而变得呆傻、家破人亡的百姓面孔,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有些事,明知危险,也必须有人去做!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山洞时,小泉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众人。
果然,如同往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什么?!你要回去?!回万毒谷?!”苏婉清第一个失声惊呼,手中的水囊“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也顾不上去捡,冲到小泉面前,俏脸煞白,“你疯了不成?!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那里面现在肯定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你去送死!”
她情绪激动,甚至忘了维持“苏公子”的矜持,一把抓住小泉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小泉!你不能去!太危险了!我们……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等阿蛮好了,等药老恢复了,我们从长计议……”
药老也被惊醒了,他挣扎着坐起,剧烈地咳嗽着,指着小泉,气得胡子直抖:“胡闹!简直是胡闹!你小子……刚捡回条命,就不知道珍惜了吗?那慕枭现在恨你入骨,你回去就是羊入虎口!老夫不准你去!”
就连还在跟最后一块肉骨头较劲的阿蛮,也丢下了骨头,瓮声瓮气地反对:“恩公!俺不同意!那鬼地方俺再也不想去了!你要去,也得等俺好了,俺陪你一起去!俺还能帮您扛……扛点东西!”他挥舞了一下那只还没完全恢复的手臂,表示自己还有用。
鹦鹉也凑热闹地飞过来,落在小泉头上,尖声道:“送死!送死!笨蛋!”
面对众人激烈的一致反对,小泉心中温暖,但决心却丝毫未动。他平静地看着大家,眼神清澈而坚定:“婉清,师傅,阿蛮,你们听我说。我知道危险,但我必须去。”
他顿了顿,继续道:“解药只能治标,无法治本。只要‘毒宗’还在,只要‘幽冥花’的根还在,就永远会有新的受害者。慕枭这次吃了大亏,他只会变本加厉,炼制更恶毒的的东西出来祸害人。我们不能等他准备好了再来对付我们,必须在他们恢复元气之前,毁掉他们的根基!”
“我有《万毒真经》在手,对谷内的环境和毒物陷阱比之前更了解。我也不是要去硬拼,我会想办法伪装,潜入,找到机会毁了母株和工坊就走。”他试图让自己的计划听起来更可行一些。
“不行!绝对不行!”苏婉清用力摇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小泉,我……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一定有别的办法的!”她紧紧抓着小泉的胳膊,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药老也长叹一声,语气沉重:“孩子,你的心思,老夫明白。但……太冒险了。慕枭不是易于之辈,谷内如今定然戒备森严,你孤身一人,如何应对?”
阿蛮更是急得直挠头:“恩公,你再想想!等俺好了,俺一拳一个,把那些玩毒的龟孙全揍趴下!”
然而,无论众人如何劝阻,小泉只是沉默地摇头,眼神中的决绝没有丝毫动摇。
他知道,这一去,凶多吉少。但他更知道,这是他的责任,是他必须走的路。
是夜,当月色笼罩山林,众人都因白日的争执和疲惫而沉沉入睡后,小泉悄无声息地起身。他最后看了一眼熟睡中的药老和阿蛮,又深深望了一眼苏婉清休息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和歉然。
他留下了一封简短的书信,大致说明了自己的去向和意图,并嘱咐他们不必寻找,尽快配制解药,救治百姓。
然后,他紧了紧身上的行囊(里面主要是药物和简易的伪装工具),如同融入夜色的狸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暂时的避风港,再次朝着那龙潭虎穴般的万毒谷,义无反顾地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