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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日。

调令送达后的十五个日夜,像沙漏里的细沙,无声,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一刻不停地流逝。白日,我依旧是那个“重伤需静养”的杜千户。在管事的眼皮底下,在可能存在的窥视中,我谨遵“医嘱”,按时服药,缓慢进食,大部分时间躺在榻上,或靠着软枕半坐,脸色苍白,神情疲惫,偶尔因“伤痛”而蹙眉闷哼。动作迟缓,小心翼翼,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每一次尝试下地,哪怕只是扶着床沿站上片刻,都显得艰难无比,摇摇欲坠,需要喘息良久。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这“艰难”里,有多少是伪装,有多少是真实。真实的是,伤处未愈,筋骨虚弱,每一次发力,肋下、左肩、右腿的旧创都会传来清晰的抗议。伪装的是,那日渐增长的气力和对疼痛的耐受力。王太医留下的方子,药力温和而持续,如同涓涓细流,缓慢却坚定地修补着千疮百孔的根基。我能感觉到,丹田那点微弱的内息,在每日坚持不懈、极其小心的导引下,正一丝丝壮大,虽然远未恢复到从前,但至少,不再是虚无的空洞。经脉的滞涩在一点点化开,气血的流动变得顺畅了些许。右腿的箭疮,痂皮已完全脱落,留下一块狰狞的、暗红色的疤痕,但深处筋骨相连的钝痛已大大减轻,只要不过分用力,已能勉强支撑些许重量。

十五个夜晚,则属于我自己。当宅院彻底陷入沉睡,万籁俱寂,只有寒风偶尔掠过屋檐的呜咽,我便开始了隐秘的“复健”。在黑暗的掩护下,在确认绝无窥伺后(至少,以我目前恢复的感知,无法察觉),我离开那张躺了太久的木榻。起初,只是在屋内,扶着墙壁,极其缓慢地行走。一步,一顿,喘息,感受着脚下虚浮和伤口牵拉。然后,是更长时间的站立,尝试缓慢的、小幅度的舒展肢体,活动关节。每一次,都伴随着尖锐的痛楚和力竭后的眩晕,汗水浸透单衣。但我咬着牙,一声不吭,任由汗水在寒冷的夜里变得冰凉。

我知道,时间不多了。骆养性不会无限期地等我“将养”。“即日赴任”的期限,随时可能以某种方式到来。我必须尽快恢复至少能够支撑长途跋涉、并应付一些基本风险的能力。这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还有……物资上的。

怀里的“黑钱”所剩无几,大部分在之前打点、买药、以及这半个月的“额外”开销(通过管事,用极高的代价,换一些有助于恢复的、不那么引人注目的食材和药物)中消耗掉了。真正的“本钱”,那笔从疤脸刘处夺来、沉甸甸的、沾着血的“血金”,还藏在城西那座废砖窑的隐秘夹缝里。那是启动一切计划的根基,是必须取回的“弹药”。

第十五日的夜晚,无月,星子晦暗。寒风凛冽,卷着残留的雪沫,拍打着窗棂。寅时末,夜色最浓,人最疲乏之时。

我悄无声息地起身。身上早已换好一身深灰色、毫不起眼的粗布棉衣,是前几日借口“旧衣单薄,需添置御寒衣物”时,夹带进来的。布料粗糙,但厚实,能抵御夜寒,也方便行动。脚上是结实的千层底布鞋,里面垫了软垫,以缓解右腿旧伤行走时的不适。头发用一根木簪紧紧束起。

没有点灯。我在黑暗中,像一只习惯夜行的猫,动作轻缓而稳定地活动了一下手脚。肋下和左肩传来隐痛,右腿膝弯后的疤痕在紧绷时有些牵扯感,但都在可承受范围内。体内那微弱的内息缓缓流转,带来一丝暖意,也提升了五感的敏锐。我侧耳倾听片刻,确认整座宅院死寂一片,只有远处隐约的更梆声。

走到墙角,推开那扇早已摸清机关、可以从内打开的隐蔽小窗。寒风立刻灌入,带着刺骨的冰冷和尘土的气息。我深吸一口气,没有犹豫,侧身,从仅容一人通过的窗口挤了出去。动作因久未施展而略显僵硬,但足够轻巧,没有发出多余的声响。

落地,是宅院后巷冰冷的泥地。积雪早已化尽,只留下湿滑的污渍。我背靠墙壁,在浓稠的黑暗中静止了片刻,让眼睛适应,也让感官如蛛网般向四周蔓延。没有异常。只有风声,和远处野狗若有若无的吠叫。

辨认方向,城西,废砖窑。不再犹豫,我迈开脚步,向着记忆中的方向潜行而去。脚步放得很轻,落地无声,身形尽可能地贴着墙根阴影移动。寒风刺骨,刮在脸上如同刀割,但我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的沉静。右腿的旧伤在行走时传来持续的、钝刀割肉般的痛楚,我调整着步伐和呼吸,将痛楚强行压入意识深处。不能停,不能慢。必须在黎明前,取回东西,安然返回。

穿过一条条沉睡的街巷,翻过矮墙,避开偶尔有灯火摇曳的更大区域。对这座城市的熟悉,此刻成了最好的掩护。我像一道没有重量的影子,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穿梭。伤口在持续的运动中开始发热,传来更清晰的痛感,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被寒风一吹,冰凉刺骨。但我没有停下,只是将呼吸调整得更加绵长,内息运转得更快了些,以对抗体力的消耗和疼痛的干扰。

当那片荒凉破败的砖窑废墟轮廓,在黑暗中如同巨兽的骸骨般显现时,东方天际已隐隐泛起一线极淡的、鱼肚白的微光。时间紧迫。

我伏在一处断墙后,仔细倾听、观察。废窑区死一般寂静,只有风穿过破洞的呜咽。没有灯火,没有人声,连虫鸣都稀少。但我不敢大意。上次在此遭遇独眼老七的伏杀,险些丧命,记忆犹新。我缓缓移动,从多个角度观察那片最大的窑洞和周围环境,确认没有埋伏的迹象,也没有近期人类活动留下的新鲜痕迹。

这才悄然接近。熟门熟路地找到那个隐秘的夹缝——位于半塌窑洞深处,被碎砖和枯草虚掩着。我蹲下身,屏住呼吸,用手轻轻拨开遮掩物。触手是冰冷潮湿的砖石和泥土。指尖探入缝隙深处,摸索着……碰到了!是那个用油布紧紧包裹、沉甸甸的包袱!

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了刹那。我稳住心神,手腕用力,缓缓将包袱从夹缝中拖出。入手极沉,冰冷坚硬,带着泥土和岁月的腥气。我快速解开油布一角,借着熹微的晨光瞥了一眼——黄的白的光芒,在黑暗中幽幽闪烁。是它们,还在。

没有时间清点。我将包袱重新扎紧,背在肩上。沉甸甸的分量压在伤处,带来一阵闷痛,但我心中却感到一种奇异的踏实。这是底气,是刀,是通往未知前路的盘缠。

将取物处的痕迹尽量复原,抹去自己的脚印。我背起包袱,没有原路返回,而是绕了一个更大的圈子,从另一片更为荒僻的野地,向着内城方向折返。天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亮,必须加快速度。

包袱很沉,右腿的旧伤在负重和疾行下,疼痛变得尖锐,像是有烧红的针在骨髓里搅动。每一次迈步,都牵扯着膝弯后的疤痕,带来撕裂般的痛楚。汗水湿透了内衫,又在寒风中冻成冰碴,贴在皮肤上。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血腥气。但我咬着牙,将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在双腿上,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对危险的清醒认知,在越来越亮的晨光中,如同一头负伤的孤狼,朝着那座囚笼般的宅院,拼命赶回。

当那座熟悉的宅院高墙再次映入眼帘时,天边已泛起大片青白色。我绕到后巷,找到那处隐蔽的墙缝,侧身挤入,然后迅速从内将小窗关好、闩死。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喘息,胸膛像破风箱一样起伏,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瘫软下去。肩上包袱的沉重,此刻显得如此真实而难以承受。

歇息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等喘息稍平,眩晕感退去,我才艰难地挪动脚步,回到书房,将肩上沉重的包袱卸下,塞进床底最深处,用杂物盖好。然后,迅速脱下沾满夜露和尘土的外衣,换回那身干净但单薄的病号中衣,躺回榻上,拉过薄被盖好。

做完这一切,窗外已大亮。晨光刺眼。我闭上眼睛,调整呼吸,让脸色看起来只是因“久病”而苍白疲惫。伤处的疼痛在放松后如潮水般涌来,比夜间更加清晰剧烈,但我默默忍受着,一动不动。

辰时,管事的脚步声准时在门外响起。

“千户,该用药了。”他推门进来,端着托盘,目光如常地扫过我“沉睡”的脸,落在榻边矮几上那碗早已冷透的、昨夜留下的残水上,又移开。

“嗯……”我“悠悠转醒”,声音虚弱沙哑,挣扎着想要坐起,动作“艰难”迟缓。

管事放下托盘,上前扶我。他的手指触碰到我的手臂,隔着单薄的中衣,能感觉到我皮肤上未散的、运动后的微热和潮湿。他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目光在我额角未干的、细细的汗珠上掠过。

“千户夜里……可是又发虚汗了?”他问,语气平淡。

“许是……梦魇惊悸,出了些汗。”我喘息着,靠在软枕上,接过他递来的温热布巾,擦了擦脸和脖颈。

管事没再说什么,伺候我用了早膳和汤药。整个过程,他沉默如旧,但那双平静的眼睛,却仿佛比往日更沉静了些,像深潭,看不透底。

我喝完药,将空碗递还,状似无意地咳了几声,低声道:“这两日……感觉身上似乎有了些力气。不知……可否劳烦,请王太医再来复诊一次?南下在即,想请太医再斟酌下方子,路上也好调养。”

南下。这个词,我第一次主动提及。

管事接过碗的手,微微一顿。他抬起眼,看了我片刻,缓缓道:“千户既有此意,小的会禀明骆公,看能否请王太医拨冗前来。”

“有劳。”我点点头,重新闭上眼,做出疲惫休憩的模样。

管事收拾了东西,躬身退了出去。

门关上。我依旧闭着眼,胸膛下的心脏,在虚弱疲惫的躯壳里,缓慢而坚定地跳动。

夜行取金,是第一步。接下来,是“光明正大”地准备“行装”。赴任南京,千里之遥,不可能赤手空拳,更不能只带着那包见不得光的“血金”。我需要合情合理的、符合新任“南城兵马指挥副使”身份的装备、衣物、盘缠,以及……一些不那么符合规制,却能在关键时刻保命的东西。

这需要钱,需要门路,更需要……不引起过多注意。

王太医,或许是一个突破口。以“斟酌南下调理方子、购置沿途药材”为名,通过他,或许能接触到一些可靠的、隐蔽的渠道。骆养性那边,通过管事提出“添置赴任所需”,合情合理,他即便监控,也未必会阻止,甚至可能乐于见我“安分”准备,而非暗中策划。

而床下那包沉甸甸的、冰冷的“血金”,将是在这一切明面准备之下,真正驱动暗流、应对不测的、最硬的底气。

窗外的天光,越来越亮。新的一天,也是“准备”的开始。

我缓缓攥紧藏在薄被下的、依旧有些颤抖的拳头。指尖冰凉,掌心却因那即将到来的、未知的征程,而隐隐发烫。

南京……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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