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祖母早已将首服摆好在描金托盘里,第一加是一支素雅的木笄。 这是女子及笄最基础的首服,取 “质朴守真” 之意,木笄是用陈年桃木做的,还带着淡淡的木香气。
老夫人握着木笄,轻轻插入李云舒的发髻,动作慢而稳,轻声念道:“一加木笄,愿你品行端方,安守本真,不被俗事扰心。”
木笄虽无华饰,却衬得李云舒眉眼愈发清丽,额前碎发被灵溪轻轻别在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秦昭琰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她发间那支木笄上,嘴角不自觉地弯起,手悄悄攥了攥袖中那支早已备好的簪子。
第二加是一支银鎏金缠枝牡丹钗,钗头的牡丹花瓣层层叠叠,每片花瓣边缘都錾着细巧的纹路,花蕊处还缀着一颗细小的珍珠。
安老夫人小心地换下木笄,将银钗斜插在她鬓边,又念:“二加银钗,愿你聪慧明达,福禄绵长,往后万事顺遂。”
灵溪适时递上一面菱花镜,李云舒看着镜中鬓间的银钗,珍珠映着晨光闪闪发亮,脸颊微微发烫。这还是她第一次戴及笄礼的首饰,心里很是开心。
第三加是一支赤金点翠步摇,摇叶是细碎的梅花形状,翠色是用上好的孔雀石磨的,金与翠相衬,格外亮眼。
安老夫人小心地为她插上步摇,指尖避开晃动的摇叶,最后念道:“三加金步摇,愿你一生无忧,良缘永固,往后有人疼、有人惜。”
这一加毕,及笄的核心仪式便成了。满室人都笑着道贺,安老夫人拉着李云舒的手,仔细端详着她,连说 “好姑娘”。
外祖母更是红了眼眶,握着她的另外一只手不肯放:“我的外孙女,终于长成大姑娘了,往后可得好好的。”
秦昭琰这时走上前,手里拿着一支早已备好的红宝石梅花簪,簪头的梅花是用整块红宝石雕的,花瓣纹路清晰,还衬着细小的宝石。
他轻声说:“舒儿,这支簪子我寻了许久,宝石是从西域来的,配你今日的石榴红袄裙正好。”
他说着,小心翼翼地将红宝石簪插在步摇的另外一边。红宝石的艳红衬着袄裙的石榴红,与步摇的翠色相映,格外明艳。李云舒抬眼望他,见他眼底满是温柔,连睫毛都带着笑意,心头像浸了蜜似的甜,轻轻 “嗯” 了一声。
随后众人入席,桌上先摆着冰镇的杏仁酪、蜜渍的杨梅,还有李云舒最爱的荷花酥,连茶杯里都泡着清甜的莲子。
安老夫人拉着她问些家常,问她平日里读什么书、做什么针线。
秦昭琰则坐在她身旁,不时为她夹一块荷花酥,怕她不好意思动手。外祖母坐和祖母坐一块,看着两人的互动,笑得合不拢嘴,还悄悄给祖母递了个眼神。
窗外蝉鸣阵阵,厅内笑语盈盈,阳光透过窗棂落在李云舒的发间,步摇的翠色与红宝石的艳红交相辉映。
她望着眼前的亲人与心上人,不管未来如何,有这些人在身边,便是最好的时光。
不一会菜就全部上齐,大家吃完饭,又闲聊了一会,喝了李云舒提供的茶叶,就散了。
因为秦昭琰也有事他送外祖母回去,就直接进宫了。李云舒让灵溪去送外祖母回定国公府,她安排人收拾花厅。
九月初八这日,皇上在早朝上让大太监宣读圣旨,大太监捧着明黄圣旨站在正厅,声音清亮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二皇子秦昭琰贤明仁厚,德才兼备,着册封为皇太子,即日迁往东宫居住。其母贤妃温良淑慎,抚育有功,晋封为贵妃,钦此。”
圣旨读完,满朝文武大臣都震惊不已,秦昭琰跪地拜谢父皇天恩。
唯有用神识查看这一切的李云舒知道,这道圣旨不仅是荣宠,更是将秦昭琰推到了风口浪尖。
果然,消息像长了翅膀般飞遍京城,各方人马的心思瞬间活络起来。暗巷里的密谈、府宅中的算计,无声地织成一张网,将秦昭琰牢牢裹在中央。
最沉不住气的当属大皇子秦墨琰。他母妃是位份仅次于贵妃的淑妃。外祖家更是工部尚书,手握营造大权,此前一直是储君的热门人选。
如今秦昭琰册封太子,他府中连夜便有幕僚进出,灯笼的光映在窗纸上,晃得人心慌。
至于其他皇子,三皇子秦安琰自出生起便体弱,常年汤药不断,连朝会都极少参加,谁都没把他当回事。
四皇子、五皇子的母妃不过是嫔位与贵人,外祖家也只是四品、五品闲职,在旁人看来,根本构不成威胁。可李云舒不这样认为,她让福伯他们给这四位皇子家中,特别是书房都放了纳米虫。
李云舒还在秦昭琰来侯府时,特意拉着他坐在窗边:“殿下,别小瞧了四皇子、五皇子,更别放松对三皇子的留意。” 她抬眼望他,眼神里满是认真,“世人常说‘扮猪吃虎’,那些看似无威胁的人,说不定藏着最毒的心思。他们的外祖家官职不高,反而少了掣肘,做起事来更无顾忌。”
秦昭琰握着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的手指,轻声应道:“我懂你的意思。你放心,我的暗卫早已盯着他们,不会出岔子。” 只是他看着李云舒沉静的侧脸,心里又多了几分疑惑,她总能洞察到旁人忽略的细节,这份通透,远超寻常闺阁女子。
九月底,宫里又传了旨意:北方遭遇大旱,颗粒无收,皇帝命新册封的太子亲往赈灾,以安民心。
临行前夜,李云舒从箱中取出一件薄如蝉翼的衣物,料子泛着淡淡的银光,摸起来竟有些冰凉。“殿下,这件衣服你贴身穿着,除了洗澡,连睡觉时都别脱下。” 秦昭琰把他穿在里衣外面,她取来一根银针刺破秦昭琰的指尖,将一滴血滴在衣物上。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那滴血刚触到衣物,便瞬间被吸收,原本宽大的衣物竟像活过来般,自动收缩成贴合身形的里衣模样,紧紧贴在秦昭琰身上,肉眼几乎看不见痕迹。
秦昭琰愣住了,他看着李云舒的眼睛,想问些什么,却见她轻轻摇了摇头:“别多问,往后你会明白的。记住,一定要贴身穿着。”
他喉头动了动,最终只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我知道你不简单,可不管你是谁,这辈子我都不会放你走。东宫的太子妃,只能是你。”
次日清晨,秦昭琰带着赈灾队伍出发。一个月后,当他赈灾完回京的时候,行至离京城两百里的一处山谷,突然有箭矢破空而来!
他反应极快,拔剑挡开第一支箭。可下一秒,密密麻麻的箭矢像暴雨般从山顶倾泻而下,身边的侍卫瞬间倒下一片。
秦昭琰只觉心口一紧,正以为自己要中箭时,却见那些箭飞到他身前半尺处,竟像被无形的屏障挡住,纷纷掉落在地。
他猛地想起李云舒给的那件里衣,一股暖意从心口蔓延开来,原来她早为他铺好了后路。
可他的马却没能幸免,几支箭射中马腹和马脖子,马匹轰然倒地。
秦昭琰翻身落地,挥剑劈开身前的箭雨,正想突围,却见一道黑影从斜刺里冲来,是福伯!
福伯是李云舒安排在他身边的护卫,平时只是躲在暗处。
此刻他手持长剑,眼神锐利如鹰,见秦昭琰安全,只匆匆道:“殿下,此处危险,您先找地方躲起来,老奴去收拾这些人!” 说罢,他纵身跃起,周身竟泛起淡淡的灵力波动,不过几息时间,山谷里的三千刺客便尽数倒在他剑下,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秦昭琰看得目瞪口呆,他早知道福伯身手不凡,却没料到竟厉害到这般地步。等福伯搜完刺客的身,却皱着眉回来:“殿下,这些人身上除了几十两银子,连块能证明身份的令牌都没有。”
两人找了两匹受伤轻的马,福伯把箭矢拔了,悄悄给马喂了药,他和太子一人骑着一匹马带着重要的东西向京城奔去。
路上又有两拨人马分别杀来,秦昭琰拔剑迎上,可没等他出手,福伯已如鬼魅般穿梭在人群中。不过片刻,一百多号人便皆身首异处。
秦昭琰站在原地,望着福伯的背影,心里的疑惑更甚:李云舒到底是什么人?她的手下竟有如此厉害的人物。
待风波平息,福伯背着秦昭琰的重要物品,护着秦昭琰骑马回京。
这时候被他派去通报的两个最得力的侍卫也带着人赶到了,可惜他培养的二十个最得力的暗卫和其他近一百侍卫全部遇难。
刚进城门,便见宫里的太监早已等候在旁。皇帝听闻太子遇刺,震怒不已,连夜命人彻查,可查到的线索只指向大皇子与四皇子,还有一股势力,始终藏在暗处。
皇帝不知道的是,李云舒早已通过灵溪她们布在皇宫和各皇子府的的纳米虫摸清了底细。那些隐藏的势力,竟来自所有人都忽略的三皇子秦安琰!
当天晚上,侯府玲珑小院秦昭琰握着李云舒的手,将遇刺的经过一一告知。当他说到箭矢自动掉落时,李云舒才轻轻笑了:“那是我给你的‘护身衣’,能挡刀枪箭矢,还能护你心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