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称胃不舒服把绿豆汤给了汀兰喝,目光望向窗外。无论苏婉清是真心还是假意,无论未来还有多少风浪,她都能从容应对。
六月的风带着些微燥热,吹进靖安侯府时,还没有等李云舒给苏婉清生子丹吃,她自己就怀孕了,这样更好。这消息像颗石子投进侯府的静水,瞬间漾开不同的涟漪。
她一怀孕府里除了李云蔓不高兴,其他人都很高兴。
老夫人听闻后,当即让身边嬷嬷传话,不仅免了苏婉清每隔五日来福宁院请安的规矩,还特意让她将手中掌家的中馈交还李云舒,只叮嘱她 “安心养胎,莫要劳心”。
侯爷更是难得露出几分真切笑意 ,他今年已三十五岁,府中虽有庶子,却始终缺个嫡出的孩子,在外难免被人嚼舌根,如今苏婉清怀孕,倒解了他一桩心事。
府里的其他姨娘们也暗自松了口气,脸上多了几分活络。
前两个月,侯爷几乎天天宿在清澜院,她们守着各自的小院,眼底都快盼出了花。如今新夫人怀了孕,侯爷总该分些心思到别处,她们自然有了盼头。
李云舒作为府中唯一的嫡女,也得适时表个态。她让丫鬟汀兰,捧着一盒上好的燕窝送去苏婉清的院子。那燕窝是二皇子秦昭琰前几日送来的,盏大肉厚,是难得的珍品。
只是李云舒自己倒不稀罕这些凡俗补品,她的空间里养着从古代位面收来的金丝燕,鸢鸢打理着燕巢,积攒的燕窝早已堆了满满一箩筐。
送走给苏婉清的那盒后,她又让灵溪从空间挑了两盒品相最好的,给定国公府的外祖母送去,想着老人家年纪大了,吃些燕窝能补补身子。
又想到祖母对自己也不错,就又从空间拿了一盒让灵悦送过去给祖母补身体。
近来二皇子秦昭琰来侯府的次数越发频繁,每次来,目光落在李云舒身上时,总带着化不开的温柔。显然,他对如今这个通透聪慧美丽的李云舒,早已动了真心。
其实李云舒第一次见到秦昭琰时,便对这个温文尔雅、眉眼带笑的英俊皇子动了心,只是一想到皇家子弟终究逃不开三宫六院的宿命,那份心思便又压了下去,不敢深想。
这天午后,秦昭琰又来玲珑小院做客,刚坐下没多久,便察觉李云舒的神色有些恹恹的,不像往日那般鲜活。
他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声音带着关切:“舒儿,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李云舒被他问得心头一热,那些憋了许久的话竟忍不住脱口而出:“殿下,我心里有些不畅快。你们皇子总要为了开枝散叶,纳许多妃嫔,我一想到日后要跟那些女子共侍一夫,就觉得难受。若是你只是个寻常百姓就好了,那样我们便能一夫一妻,永结同心,安安稳稳白头到老。”
秦昭琰听了,不仅没恼,反而低笑出声。他伸手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颊,语气认真又带着几分宠溺:“傻姑娘,有你在身边,我便觉得足矣。若是你不愿我纳其他人,那便不纳便是。只是这样一来,你可要多辛苦些,最少得给我生四五个孩子,你愿意吗?”
李云舒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心里又暖又软:“生孩子倒没什么,只是我怕…… 你母妃和皇上会同意吗?会不会影响你的前程?” 她说着,抬手轻轻指了指头顶的天空,暗示着皇位。
秦昭琰自然懂她的顾虑,他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声音坚定:“若是他们因为这点事便不看重我,那这皇位,我不争也罢。到时候,我们便离开京城,去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过你说的‘笑傲江湖’的日子。”
李云舒听了,忍不住笑起来,那笑意从眼底蔓延到嘴角,格外真诚。她仰起头,在秦昭琰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秦昭琰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心头一荡,当即按住她的后脑勺,俯身反吻了回去。唇齿相依间,满是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等两人闹够了,李云舒的发髻已经散了些,衣襟也皱巴巴的,带着几分狼狈。她瞪了秦昭琰一眼,那眼神里却没什么怒气,反倒带着些娇嗔,惹得秦昭琰又笑了起来。
他忙起身帮她理了理衣襟,李云舒却觉得不妥,干脆转身进了里屋,进空间换了一件粉色的软缎外衣,重新让空间里的小苏给自己梳了头发才出来。
“昭琰,我给你唱首歌吧。”
秦昭琰坐在一旁的梨花木椅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好啊,唱什么?要不要我为你弹琴伴奏?”
“不用啦,这歌是我自己编的,调子跟寻常曲子不同,你弹不来的。” 李云舒笑着在窗边古筝前坐下,指尖轻轻拨动琴弦。
清亮的古筝声响起,伴随着她清脆婉转的嗓音,一首《沧海一声笑》缓缓流淌出来。“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 歌声里带着几分洒脱与豪迈,与她平日的温婉截然不同,却格外动人。
等她唱完最后一个音符,秦昭琰当即起身走过去,一把将她抱起来,自己一屁股坐凳子上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声音里满是赞叹与珍视:“舒儿,我真该好好谢谢母妃,若不是她当初一意孤行定下了你,我怎会遇见你这样的宝贝?如今我才知道,能得你倾心,我有多幸运。”
到了这个时候李云舒才决定这一世就认定他了,她起身从梳妆台上盒子里拿出一个玉佩(其实是空间)亲手给他戴上。给绣花针施了一个清洁术,刺破他的中指,滴了一滴血在玉佩上。
“这个玉佩你从现在起就不能取下来,是高僧开过光的,取下就不灵验了,它可以保你平安无事。”说完还把玉佩塞进衣领里。秦昭琰坐了半个时辰就被侍卫叫走了,他说过几天再来看她。
既然选择了他就要为他做点事情,她仔细查看原主记忆,哎,这个21世纪的王梦瑶完全是一个宅女,她的记忆里就只有二皇子被立太子后,遭到一次暗杀,还受了重伤。
是谁杀的她也没有去打听,还有其他京城发生的大事她都漠不关心,就知道发生了很多事情,京城还戒严了几日。
那个时候她已经死了,不会灵魂飘去皇宫好好事?现在她只能判断他的那些兄弟里有人可能出手,是谁不知道。
从记忆里看立他为太子是在九月份,自己的生辰是八月份。只能等到九月份让福伯贴身保护他去,免得他被伤害。
过了几日,老夫人携着李云舒往丞相府赴宴。马车行在青石板路上,轱辘碾过路面的声响伴着初夏的蝉鸣,倒添了几分闲适。
只是李云舒坐在车中,心里却藏着一丝疑惑。此次赴宴原是为姑姑家的儿子贺婚,可她分明记得,上一世这场婚事早在几月前便办了,如今却迟了近三月。
是哪里悄然变了?她望着车窗外掠过的朱门高墙,眼底闪过一丝茫然。若婚事的时辰能偏移,那往后的其他事,会不会也跟着偏离原本的轨迹?这念头像颗小石子,在她心里漾开浅浅的不安,可眼下没有答案。她只能按捺住心绪,静静等着时光给出回应。
日子如指间沙般匆匆流过,转眼便到了李云舒及笄的那日。
按侯府规矩,及笄是女子人生头等大事,本该大办宴席,可李云舒不愿劳烦老夫人操心,只悄悄拟定了名单:外祖母、秦昭琰,再加上府里除了李云蔓外的其他人,寥寥数人,倒更显清净。
可她没料到,秦昭琰竟悄悄添了位贵客,他的外祖母忠勇侯府的安老夫人,也就是当今贤妃娘娘的母亲。
这位老人家可不是寻常妇人,膝下三个子女皆是人中龙凤:大儿子二十岁便高中探花,如今在刑部任侍郎,断案如神。二儿子更不逊色,三年后紧随其兄后考中榜眼,现居翰林院,草拟诏书从无差错。
小女儿便是宫中备受敬重的贤妃娘娘,论身份、论福气,这位老夫人都是给李云舒梳头的最佳人选。
及笄礼设在侯府的花厅,晨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铺着大红毡毯的地面上。李云舒端坐在铺着软垫的镜前,灵溪正小心翼翼地为她梳理长发。
她今日穿的是一身夏款袄裙,上袄是石榴红的杭绸,只在领口绣了圈银线缠枝莲,薄得能透出底下的粉色底杉。下裙是同色的软罗纱,裙摆绣着细碎的缠枝纹,走动时像有红云流动,既合时宜,又衬得她肌肤胜雪。
“安老夫人到!、二皇子到!” 门外传来丫鬟轻细的通报声,李云舒忙起身相迎。只见秦昭琰扶着一位身着石青织金褙子的老夫人走进来,老夫人满头银发挽成圆髻,用一支赤金镶翡翠的扁方固定,虽年近七旬,却眼不花耳不聋,眼神温和又带着几分贵气。
“好孩子,快坐。” 安老夫人走到镜前,拿起桌上备好的桃木梳,指腹摩挲着梳齿,笑着开口,“今日你及笄,老婆子便替你行‘三加’礼,盼你往后一生顺遂,日子比这石榴花还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