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美人的“暴毙”如同一盆冰水,浇醒了西院剩余七位美人的头脑发热。她们终于清晰地认识到,这位看似纵情声色的靖王,绝非善类,更不是她们能够轻易掌控或蒙骗的对象。恐惧取代了最初的野心,人人自危。
萧璘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变化。他深知,一味的高压只会让这些眼线更加警惕,甚至可能狗急跳墙。于是,他改变了策略,开始施展更为精妙的“风月计”。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雨露均沾地“宠幸”西院,而是开始表现出明显的“偏好”。他会连续几日只召见其中一位姓李的美人,赏赐丰厚,甚至带她出府游玩,在人前做出亲密姿态,引得其他美人妒火中烧。过几日,他又会突然冷落李美人,转而“宠爱”另一位姓张的美人,同样极尽“荣宠”。
这种刻意的偏宠和冷落,轻易地挑起了女人之间的嫉妒和争风吃醋。西院不再是一个整体,而是分裂成了几个互相猜忌、暗中较劲的小团体。她们原本的任务——监视靖王——在个人得失和争宠的压力下,渐渐被抛到了脑后。生存和获得王爷的“青睐”成了首要目标。
然而,这“青睐”的背后,是萧璘冷酷的算计。每次所谓的“侍寝”,他根本不会真正碰她们。他或是借口饮酒过量早早“睡去”,或是让精通易容和口技的暗卫在黑暗中假扮自己,与那些美人周旋。而他自己,则通常在书房处理真正紧要的事务,或是在甘月的小院里,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寻求片刻的宁静。
萧璘深知,仅靠争风吃醋的计策并不能完全控制这些女人,尤其是她们的身体和可能带来的子嗣隐患。一旦有人怀上“皇孙”,无论真假,都将成为皇后手中制约他的利器,后患无穷。
于是,更隐秘的一步棋开始了。
他时常会赏赐西院美人们一些“滋补养颜”的汤药或点心,美其名曰是怜惜她们辛苦。这些赏赐,经由绝对忠心的老嬷嬷之手送去,表面上看是王爷的恩宠。然而,在这些精致的食物中,被悄无声息地掺入了药性温和但效果持久的避孕药物。
同时,为了彻底堵住那些在“侍寝”过程中可能与暗卫有过肌肤之亲的美人的嘴,防止她们日后凭借此事要挟或生出异心,萧璘采取了更决绝的手段。他会让萧十一在事后,以王爷的名义,赏赐下更珍贵的珠宝或承诺,暗示她们“守口如瓶”方能长久得宠,并隐晦地警告,若泄露半句,柳美人便是前车之鉴。
恩威并施之下,这些本就各怀心思、如今又沉溺于虚幻争宠的美人,大多选择了沉默和顺从。她们既害怕靖王的雷霆手段,又贪恋眼前的“荣华”和“宠爱”,只能战战兢兢地扮演着各自的角色,渐渐迷失在靖王为她们编织的浮华囚笼之中。
这些阴暗的算计,萧璘从未在甘月面前显露分毫。在甘月面前,他依旧是那个会给她带糖人、教她认字、陪她看花灯的“哥哥”。
一个夏夜,凉风习习。萧璘处理完事务,信步走到甘月的小院,见她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托着腮帮子看星星。
“怎么还不睡?”萧璘在她身边坐下。
甘月转过头,大眼睛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澈:“哥哥,西院的姐姐们……她们真的喜欢哥哥吗?”
萧璘微微一怔,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他沉默片刻,看着天边的弦月,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喜欢?或许吧。但更多的,是喜欢靖王这个身份能带来的东西。”
甘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声说:“可是月月喜欢哥哥,不是因为哥哥是王爷。”
萧璘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转头看着身边这个一脸认真的小丫头,月光洒在她脸上,纯净得不染一丝尘埃。他伸出手,轻轻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声音低沉而柔和:“嗯,哥哥知道。”
只有在她身边,他才能暂时卸下所有的伪装和防备,感受到一丝真实的暖意。他所有的阴谋算计,所有的隐忍挣扎,似乎都是为了守护住这一方小小的、有她在的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