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玖儿与箫秋水,一人一句,声音在空旷的崖顶交替回响。
宋明珠与柳随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他们的帮主与夫人。
见到二人的表情,柳随风不知想到了什么,缓缓地,垂下了头。
“想必,没有谁会比李帮主、赵夫人更明白这每条帮规背后的意义了。”
箫秋水背着手,踱步到两人面前,目光清亮,直直看向李沉舟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江湖皆知权力帮恶名昭彰’?这话,或许从前我信。但现在,”他摇了摇头,语气笃定,“你可唬不了我。”
苏玖儿接过话,声音清晰:“李帮主想借权力帮之力整合江湖,用以抗击北荒,护卫家国。这份苦心与远见,令人敬佩。但恕我直言,这个方法,在当下的情势面前,是条歧路,充满了隐患。”
赵师容上前一步,与李沉舟并肩而立:“愿闻苏姑娘高见。”
“高见算不上。”
苏玖儿抬手指向悬崖下方,那里白雾正如轻纱般流动:“如今的大熙,内忧外患。江湖小人作乱,朝堂昏君当道,百姓民不聊生,要想救国,凭靠一方势力是万万行不通的。”
她收回手指,视线重新落在李沉舟身上。
“李帮主胸怀经纬,有治世之才,更兼实力超群,智计百出,麾下能人无数。更何况……您身上还流着先皇嫡脉的血。既有此能力,有此身份,何不更进一步,重整这乾坤。”
箫秋水紧接着道:“你在朝中无人撑腰,手中也无直属的兵马,但你有实实在在的功绩。支援边境将士,帮扶弱小百姓……将这桩桩件件的善行公之于众,汇聚民心。再揭露当今朝廷的腐败无能,届时,振臂一呼,天下响应,登上那至尊之位,便是名正言顺。”
他顿了顿,与苏玖儿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与玖儿,很愿意在此事上,为李帮主效劳。”
李沉舟听着他们说的头头是道,沉默了片刻,浓密的长睫微垂,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再抬眼时,也只剩下平淡:“……一个短命的皇帝么?”
站在他身侧的赵师容侧头看向他,听着他用如此平静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眼圈瞬间红了。
苏玖儿闻言愣了一下:“啊?”
虽然李沉舟一头银发,脸色也较常人苍白些,但他周身那君临天下的气势,实在很难让人将他与短命二字联系起来。
李沉舟淡淡道:“我身中奇毒,已久。此毒……无药可解,只能每月按时服用缓解的药物,苟延残喘。”
苏玖儿蹙眉,上前一步:“不知李帮主可愿让我探一探脉息?我对岐黄之术略通一二,或许……能看出些端倪,想到办法也未可知。”
话一出口,倍感心虚。
若是依照李沉舟平日多疑谨慎的性子,将手腕脉门置于他人指下,是绝无可能之事。
但此刻,他看着苏玖儿眼中那份澄澈与认真,心头微动,竟生出一丝愿意尝试的念头。
不过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他略一停顿,便朝苏玖儿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手腕。
苏玖儿伸出三指,轻轻搭在他白得反光的手腕上。
指尖下的皮肤冰凉,哪怕她不懂医术,也知道这有些反健康了。
她面上露出沉思之色,实则已在心中飞快呼唤系统。
【系统,扫描目标身体状态。】
【扫描任务目标,检测中……分析完成。结论:目标体内存在异常生命体,疑似变异寄生虫感染。】
苏玖儿搭着脉的手指微微僵硬一瞬,心头一跳。
变异寄生虫?
那这放到武侠世界里,不就是中了蛊毒吗?
【系统,你有针对这种寄生虫的杀虫药吗?或者治疗方案?】
其实苏玖儿一问完就已经预测到了结果。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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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玖儿:【……】这有点侮辱人了嗷~
她这边沉默不语,眉头愈蹙愈紧,落在旁观人的眼里,便是情况非常不妙。
箫秋水站在一旁,紧紧盯着苏玖儿,见她凝重的表情,心头咯噔一下。
他当然知道苏玖儿根本就不会医术,全靠系统辅助诊断。
这商量了这么久的计划,不会就要胎死腹中了吧?!
柳随风和宋明珠也按捺不住,无声地围拢过来,守在一旁,几道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苏玖儿脸上。
苏玖儿被这四双眼睛盯得后背隐隐发毛,压力骤增。
唯有李沉舟,依旧像一尊玉雕的神像一样静立着,仿佛不是他自己的生死,脸上看不出丝毫慌乱。
苏玖儿脑中飞速转动,指尖无意识地在腿上轻轻敲击着。
一个不经意的抬眸,视线扫过旁边脸色苍白的柳随风,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生死药!
按照生死药独特的药性,以及使用方法,或许可以……
她眉心倏地舒展开来,搭在李沉舟腕间的手指也随之移开。
柳随风向她跨了一大步,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出声,就瞪着眼看她。
苏玖儿斟酌着用词,毕竟这一说不好,误会她要谋害人命就不好了。
“李帮主体内的毒,不是用草木制成,而是一种蛊虫。”
“蛊虫?!”
“这蛊虫盘踞心脉已久,寻常药物也只是调理压制,要想解蛊就只能以毒攻蛊,我手上刚好就有这么一种毒叫生死药,其……”
“哎哎哎,你要干嘛?”箫秋水连忙挡在苏玖儿面前,一脸警惕的看着凶狠的柳随风。
“苏玖儿,你究竟是何居心?这生死药只一滴,便足以让人如坠阿鼻地狱,帮主若是服用,体内压制毒性的内力一紊乱,岂不是……!”柳随风吐不出后面的几个字。
箫秋水撇嘴,无条件维护苏玖儿:“那是你菜!”
“你!”
柳随风刷白的脸登时气得通红。
一直在后面暗暗动脑的宋明珠,突然睁圆了眼睛,几步上前,抓住了柳随风的手腕。
柳随风没反应过来,她又抽什么风,一个甩手就挣脱了:“你要做什么?”
“公、公子,天绝尸螯解、解了。”宋明珠有些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