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
一柄映着寒光的飞镖,钉在她床边的立柱上,镖尾还在空气里颤动。
飞镖上,包裹着一小卷纸条。
苏玖儿屏息凝神,侧耳探听屋外动静,只抓到一声瓦砾轻擦的声音。
她迅速走到窗边,借着月光向外望去,房檐院墙上空无一人。
苏玖儿拔出飞镖,解开缠绕在上面的纸条。
纸张边缘有些毛糙,像是随手从什么上撕下的。
上面一行墨迹深浓的小字,笔锋凌厉遒劲,力透纸背:
明日巳时四刻,凌岩雪涯。
她将纸条翻转,背面是一只鹰首形状的哨子图案。
苏玖儿看完,眼底渐渐漫上笑意,低声吐槽:“偌大一个权力帮,连张像样的信纸都舍不得用。”
将纸条叠好收进袖中,指尖一弹,熄灭了桌上摇曳的烛火,室内陷入一片朦胧的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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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大亮,空气中还带着露水的湿润。
苏玖儿已梳洗妥当,一身雾紫色的轻纱长裙,坐在客院石桌旁,慢条斯理地用完了早膳。
碗碟刚被侍女撤下,抬眸就见箫秋水像一株迎风摇曳的蓝色风铃草,带着清晨的朝气向她小跑过来。
看着他这身水蓝色的新衣,心下思忖。
认识他的这些时日,除了江边那次,似乎就没见他穿过深色,每一套都鲜亮得像是春日枝头初绽的花朵,衬得他眉眼愈发清稚。
箫秋水跑到她面前,脸上扬着明媚的笑容,撩着衣袍坐下:“玖儿,早!”
苏玖儿用下巴点了点,示意石桌上特意为他留的早点和尚且温热的醒酒汤:
“快吃吧,吃完我们得出去一趟。”
说着,从袖中取出那张叠起的纸条,推到他面前。
箫秋水拿起纸条,一眼先看到背面的哨子图,手指摸了摸粗糙的纸边,有些疑惑:“这不是……你要交给李沉舟的那张吗?”
“翻过来看。”苏玖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箫秋水依言翻转纸条,看到正面那行字,愣了一下,随即忽地笑出声:
“没想到这李沉舟倒是挺通情达理。你说咱们起不来早八,还真就约了巳时。”
巳时四刻,按照现代的时间换算,也就是早上十点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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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岩雪涯是浣花剑派附近一处向阳的悬崖。
山势陡峭险峻,是山峰断裂形成,没有登顶的路可走,是以人迹罕至,是一个秘密会面的好地方。
崖顶风声猎猎,吹动着来人的衣袂。
一个身着玄色大氅,领口围着浓密黑灰毛领的男人背对着峭壁,白发在脑后一丝不苟地束起。
他只是静静站在那里,面向半空的炙阳,周身便自然流露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沉稳气势。
在他身后不远处,一红一白两道女子的身影静立着。
红衣的是宋明珠,脸色仍有些苍白,眼神有些飘忽。
就在这时,崖下传来破风声,三道身影先后掠上崖顶,稳稳落地。
背对众人的李沉舟随之缓缓转身。
被他目光扫过的柳随风,脚下一站稳,便捂着胸口踉跄着向前几步,声音沙哑地唤道:“……帮主。”
宋明珠立刻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声音带着哽咽:“公子!”
柳随风借力站稳,对李沉舟垂首:“他们……已给了解药。”
“嗯。”
此时,站在李沉舟身后一步的白衣女子,也就是权力帮帮主夫人赵师容,目光在箫秋水脸上定住,瞳孔微微放大,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讶神色。
她的视线在箫秋水与李沉舟之间来来回回,满脸难以置信。
箫秋水和苏玖儿看清李沉舟正脸的瞬间,心头也是齐齐一震。
书中虽提过二人容貌相似,却没想到竟像到如此地步!
若非清楚箫秋水是箫西楼与孙慧珊亲生,几乎要以为他与李沉舟是一母所出的同胞兄弟。
苏玖儿轻咳一声,打破了寂静。
箫秋水回过神来,收敛心神,对着李沉舟抱拳,姿态不卑不亢:“李帮主。”
李沉舟对着箫秋水的面容注视良久,笑意明显。
随即又转向苏玖儿,姿态有着上位者的从容,开门见山:“苏姑娘,长话短说。你信中的内容,李某已然阅完,但你让李某,如何信你?”
苏玖儿迎上:“且不说其他,单凭李帮主见到这鹰笛图样,便肯亲自前来一会,心中……便已信了我几分,不是吗?”
李沉舟闻言,唇角蓦地勾起一抹弧度。
修长的手指探入腰封,取出一只寸许长、色泽沉黯的哨子。
指尖无意识地在那冰冷的哨身上轻轻摩挲着,他再次开口,声音低沉:“那么,苏姑娘与箫公子如此大费周章,目的究竟为何?”
箫秋水正视李沉舟,语气清晰:“我们与李帮主的目的是一样的。”
李沉舟脸上浮现好似嘲讽的笑:“是么?江湖皆知,权力帮恶名昭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手段阴狠……”
“吾帮之众,即入斯门,当守戒律,违者严惩。”
苏玖儿轻灵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他。
李沉舟的手指倏然顿住,面上的讽笑慢慢褪去,带上几分正色。
本一直冷脸相对的赵师容,眉尾也不禁松了下来。
箫秋水与苏玖儿对视一眼,接着开口:
“其一曰忠义,忠义薄云天,矢志不渝……”苏玖儿。
“其二曰仁,严禁恃强凌弱,欺压良善……”箫秋水。
“其三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