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无忧有些讶异,没想到漆木山会特地跟她说起这个。
其实,刚刚听完那一段被他们藏起来的往事,将心比心,她也能理解芩婆和漆木山的反应,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于是她坦言一笑:“您言重了,我知道您和芩婶也是出于对李相夷的爱护之心,并非有意,又何来冒犯一说?
只是,不知道晚辈是否有幸能吃到您做的油爆河虾?”
漆木山脸上顿时笑出了褶子,忙不迭一连说了三个“能”,转身就说着要去摸河虾。
“漆叔,不用去摸了,我早上出去遛马,见山脚下小溪里的河虾很是肥美,就摸了些回来,正放在芭蕉叶里养着呢。”
漆木山抚掌:“哎呀,那感情好,我跟你说啊,这时候的河虾做成油爆河虾最是……”
门后的芩婆拿着药碗,听见渐渐远去的二人,心下松了口气。
这事儿本就是他们不对,邀请小孟留下来的是他们,才说了相信她的也是他们,结果一点风吹草动就忘了小孟的感受。
幸得人小孟不计较,但一想到刚刚相夷说的,心里又是一阵愧疚。
与此同时,深山老林里的万圣堂,正因为封一几兄弟带回来的消息,掀起轩然大波。
对于封磬来说,更是五雷轰顶,当即气得血洒长阶,随即好似不受控制般大笑了起来,疯疯癫癫。
“……哈哈哈,哈哈哈——”
封六和封七暗暗对视一眼,面色有些一言难尽。
[七弟,看来这消息对大人来说,确实打击太大了。]
[可不嘛,人都发疯了。]
[笑得真渗人~]
……
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也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我封磬,当真是蠢笨如猪!”封磬大吼一声。
堂下的人头低的更低了,不敢看,恨不得根本没听到过。
封七心里腹泻不止:完了完了完了,大人这一疯还疯的不轻,都开始胡言乱语了,我们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呜呜呜呜﹏他不想干什么大业了,他想回家。
“都怪我识人不清,错把鱼目当珍珠,还害得我的主上,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封磬头发蓬乱,身体一摇一晃,双目无神。
“我若是在找到单孤刀时,再谨慎小心些,再查得细致些,又怎会连我主上姓氏都弄错……”
堂下。
封一仰头不忍的看着陷入癫狂,自责不已的封磬。
兄弟几个里面,就他最早侍奉在大人身边,大人对他的好自是不必言说,所以他一点都见不得封磬为了单孤刀那个废物劳心劳力,还讨不得个好。
他之所以会在兄弟面前说“要查,就刨根究底的查”,就是因为他无意中得知,萱妃娘娘这一脉的后人,并不姓单,而是姓李。
怀疑的种子被埋下,很快便长成了参天大树。
他开始观察单孤刀的一举一动。
最后得出来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绝计不会是南胤皇室后人。
在他的引导下,真正的真相很快被呈了上去。
哪怕,这对封磬有些残忍。
“大人,现如今还有挽救之法。”
“你有什么办法?!”封磬猛地抓住封一的臂膀,激动的摇晃。
“传闻中,李……主上他的功法扬州慢,有起死回生之效,也有人亲眼见过,所以碧茶毒性虽强,但扬州慢定能压制一二。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兵分两路,一路去找主上的下落,一路去找碧茶的解药。越快越好!”
接受李相夷是他们的主上,只需要一个呼吸的功夫。
封磬仿佛被点通了任督二脉,立马从哀怨自怜的情绪里清醒,条理清晰地下达命令。
“单孤刀消失在云隐山,说不定与主上的师父师娘有关,先派人去暗中查探,主上是否在云隐山。
切记一点,万不可打扰人家,主上的师父师娘,那就是我们的前辈,我们的恩人,就算被发现了,态度也要端正恭敬,不可冲撞二位前辈。”
“属下遵命!”
-
云隐山,云居阁。
午膳过后,孟无忧心血来潮,与漆木山过起招来。
但这一打,就打了快一个时辰。
孟无忧内力深厚,但身法不足。
漆木山内力虽赶不上孟无忧,但身法招数远超孟无忧。
一时之间,两相焦灼,分不出胜负。
最后,孟无忧因为内力接济不上,败给了漆木山。
“前辈不愧是前辈,小孟多谢漆叔赐教。”
漆木山摆摆手,轻笑道:“赐教算不上,老夫不过是比你多些经历,身手好些,如果小孟在身法上多加练习,假以时日,哪怕是巅峰的相夷都不是你的对手。”
“……我已经过了练武的最好年纪,又没什么天分,怕也只是徒劳。”
“天分?”漆木山眉峰微松,摇头道,“天分固然重要,却也不是那么重要。你漆叔我恰恰,就是那个没天分的人。
从前拜师学武时,我总被拒之门外,后来我就拿着本秘笈自己练,练着练着也摸出了门道,现在不也挺好。”
他往前踱了两步,目光扫过林间被掌风震落的卷曲的干瘪残叶,又落回她身上:“你那身内力,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造化。可光有内力是不行的,就像握着一把无鞘的利刃,伤得了别人,也容易伤着自己。”
这一番话切实的说进了她的心坎。
她仅有的身法也只来得及在她阿爹阿娘的教导下,学了些基本功。
门里出事后,她死里逃生,还白白获得了一身内力,那时的她被血海深仇压的喘不过气,只牢牢刻下“报仇”二字。
为了报仇也从未想过要修习武功路数,一心扑在掌握内力上,她能胜,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占了大多数。
不然,也不会总是要赶在四顾门到来前离开。
“老夫虽与你相识不过几日,但也能洞悉到你心里有事。”漆木山语气和蔼道,“不过武功招数这东西,急不来。你若信得过老夫,老夫传你几套身法招数,往后有不懂的都可以问老夫,但能不能成,能达到何种地步,且全看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