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张残破的账页，竟赫然记录着太子门客收受巨额银两的内容！金额高达两万两白银！
时间就在不久前，这已远非寻常人情往来，而是足以震动朝野的巨额贿赂！
“这……这玩意儿怎么会藏在灯笼里面？”宋师傅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沙哑，“这夹层在剥制缝合时就被压在里面，绝无可能是那姑娘遇害后自己藏进去的！”
凌析目光锐利如刀，死死盯着那残片，冷静分析道：“既然萍儿自己不可能，那就只剩下两种可能。其一，凶手在制作这‘人皮灯笼’时，故意将此物缝了进去，意在构陷太子，或转移视线，将水搅浑。”
她顿了顿，目光更加锐利，指尖虚点着人皮灯笼内侧那个极其隐蔽的褶皱：“还有一种更阴险的可能。”
“宋师傅，您看这缝合线——凶手剥皮、蒙骨、填充稻草后，在最后缝合收口之前，这个夹层区域是否曾短暂暴露在外？”
宋师傅凑近仔细查看缝合的走向和线结，沉吟道：“不错！依这针脚顺序，在最终完全缝合封闭之前，此处确实会有一个短暂的、可以伸手进去的开口！”
凌析眼中寒光一闪：“这就对了！或许有第三人，一直在暗中窥视着凶手的整个作案过程！”
“他等到凶手完成剥皮制灯的绝大部分工序，只差最后几步缝合的间隙，趁凶手不备（或是短暂离开），迅速将这份要命的账页塞入了这个即将被缝合的夹层内！”
她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寒意：“这第三人，其心可诛！他可能想借凶手之手，将这份指向东宫的爆炸性证据公之于众；也可能，是想连凶手一并陷害！”
“这是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毒计！”
“若是如此……”宋师傅倒吸一口凉气，“那这案子的水就深不见底了……”
正在这时，岳辰和谢前也闻讯赶了回来。
岳辰一看那账页内容，眼睛顿时瞪得溜圆，压低声音喃喃道：“他娘的，两万两……这是要捅破天啊……”
谢前也吓得脸色发白，结结巴巴道：“凌、凌哥，这、这案子……咱们还查得下去吗？”
值房内一片死寂。
原本以为只是一桩手段残忍的凶杀案，至多牵扯到太医院或前朝余孽，没想到，竟然挖出了指向当朝储君身边人的巨额贪腐证据。
而这证据的出现方式，竟如此诡谲，背后可能藏着不止一方的算计。
沈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无论这账页是凶手还是第三方所放，其内容本身已然惊世骇俗。”
“此事干系太大，必须立刻禀报邢大人。在得到明确指示前，此物证及内容，必须严格保密，绝不可外泄。”
凌析重重地点了点头，将账页残片小心翼翼地用油纸重新包好收起。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凌析猛地回过神，转向谢前：“对了！小谢你怎么突然跑回来了？我让你去盯的事，有动静了？”
谢前原本被那血账吓得发白的脸，闻言立刻涌上一股兴奋的红光，他用力点头，压低声音却难掩激动：“有信了！凌哥！你料得真准！顾永年那边……有动作了！”
原来，之前从太医署出来，凌析便暗中吩咐谢前，让他找两个机灵可靠的帮手，轮流暗中盯住顾永年。
凌析当时判断，自己那番关于“特殊柳叶刀”的敲打，若顾永年心里有鬼，很可能会有所反应。
这步暗棋，此刻竟真的奏效了！
凌析精神大振，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立刻对沈漪道：“沈主事，血账之事关系重大，必须立刻密报邢大人，陈明利害，请示下一步行动！”
“我和岳头儿、小谢先去盯住顾永年这条线！若有异动，随时派人联络！”
沈漪深知轻重缓急，毫不犹豫地点头：“好！你们务必小心！我即刻去见邢大人！”
她拿起那包着血账的油纸包，紧紧攥在手中，转身便快步向邢司业的书房走去，背影透着一股决绝。
“岳头儿，小谢，我们走！”凌析毫不耽搁，带着岳辰和谢前迅速出了值房，牵出马匹，翻身上马。
三人策马冲出刑部侧门，融入京城午后喧闹的街市。
谢前一边控马紧跟在凌析身侧，一边语速飞快地汇报：“凌哥，按你的吩咐，我和柱子轮流盯着顾太医。”
“他下午准时在太医署当值，表面看不出什么。但就在半个时辰前，他忽然向上峰告假，说是家中老母不适，需提前回去照料。”
“一出宫门，他没回家，反而雇了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直接出安定门往北去了！柱子已经悄悄跟上去了，沿途给我们留了记号！”
“往北去了？”岳辰眉头紧锁，“北边多是荒郊野岭，还有乱葬岗！他这时候跑去那儿干什么？”
凌析心中警铃大作，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顾永年在这个节骨眼上反常地前往偏僻的北郊，绝对非同小可！
“跟紧记号！快！”凌析一夹马腹，催动坐骑，沿着熙攘的街道向北疾驰。岳辰和谢前紧随其后。
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急促而清脆的声响，仿佛敲击在众人紧绷的心弦上。
凌析三人循着柱子留下的简易记号，一路策马北行，越走越是荒凉。
官道逐渐变为土路，两旁农田也被茂密的树林取代。
终于在日落前，于一片杂木林边缘，找到了正蹲在灌木丛后焦急张望的柱子。
“凌哥！岳头儿！你们可算来了！”柱子见到他们，急忙迎上来，压低声音指着林深处，“顾太医进那屋子快一个时辰了，一直没见出来！”
顺着他指的方向，隐约可见林木掩映间，有一座低矮破旧的木屋，看样子是猎户或樵夫临时歇脚所用，此刻寂静无声，透着股蹊跷。
凌析眯眼观察片刻，小屋周围并无其他足迹或车马痕迹。“你确定他进去后没从别处离开？”
“绝对没有！”柱子肯定道，“我绕着小屋远远盯了一圈，只有正门一个出入口，窗子也都从里面闩着。我一直盯着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凌析与岳辰交换了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