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常威驻地。
王雷皱着眉头在营地巡视,忽然拉住警卫班一班长问道:“哎?!昨晚从鹰嘴峪救回来的那个受伤的弟兄呢?安置哪儿去了?”
一班长一脸茫然,随即立正报告:“报告王队长!那人……不见了!我们也正在找呢!找遍了伤兵营和附近,都没找到!而且……而且驮他回来的赵春雷也不见了!他的马也没了踪影!”
“什么?!”王雷脸色一变,这太反常了。一个大活人,一个精锐士兵,一匹战马,怎么可能在戒备森严的营地里悄无声息地消失?
这时,常威披着军大衣从帐篷里走出来:“一大清早吵吵什么呢?”
王雷赶紧上前,将人员离奇失踪的事情汇报了一遍。
常威听完,睡意瞬间眉头紧紧锁起。他结合自己两世为人、尤其是在这个似是而非的民国世界里还遭遇过僵尸的诡异经验,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这事绝不仅仅是逃兵那么简单!他当机立断,沉声下令:“传令!警卫连、侦察排立刻集合!全军进入戒备状态!其余各部待命!王雷,带上夜鹰的人,跟我回鹰嘴峪看看!老子倒要瞧瞧,是什么牛鬼蛇神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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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大帅公署。
另一边的气氛则截然不同。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个不停,传递着各方消息。副官喜顺拿着一份刚收到的电文,脸上带着喜色,快步走向张作霖的办公室。
“大帅!吉林急电!卫队旅捷报!”
张作霖正和张作相在沙发上喝茶闲聊,闻言接过电文,展开一看,上面简明扼要地写着:卫队旅于吉林击溃长江好匪帮,其二当家张宝声领千余人器械投诚,现已编入山林警备队!
老张一看,脸上那表情瞬间精彩起来,像是想绷住,却又忍不住要笑,最终化作一句看似嫌弃实则满是嘚瑟的骂骂咧咧:“哎呀!妈了个巴子的!这叫啥报告啊!就这么两句?”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电文摊开在茶几上,用手点着,眼睛却瞟向一旁的结拜兄弟张作相,那眼神分明在说:老兄弟,你快瞅瞅,这是我儿子干的!牛逼不?
张作相多了解他啊,立刻心领神会,配合着接过电文,仔细看了看,然后捋着胡子,开始互飙演技:“哎呀!雨亭啊,我看好咱们六子,那也不是一天两天啦!瞧瞧,这一出手就不凡呐!”
张作霖却故意把脸一板,吹胡子瞪眼:“这么件大事,就这么几句电文就给老子打发了?!等他回来,我非得好好揍他一顿不可!”那语气,仿佛真对儿子十分不满。
张作相捧着电文,忍着笑劝道:“雨亭啊,胜不张扬,这是古训……”
“哎!”张作霖立刻打断他,挥舞着手臂,声音提高了八度,“哎!胜就得张扬!不张扬谁他妈知道你厉害?谁他妈待见你呀!”
他站起身,在宽敞的办公室里背着手转起圈子来,越说越激动:“他小鬼子!他吴佩孚!都以为你吉黑两省遍地都他妈是土匪呢!他们幸灾乐祸那是轻的!背地里就想着怎么捣你的乱!拆你的台!哎!占你的地盘,拿你不吃劲!”他猛地停下脚步,看向张作相。
张作相顺势点头,提出建议:“雨亭啊,既然汉卿初战告捷,缓解了珲春危机,我看,不如就让卫队旅,趁机扩大剿匪范围!吉黑两省的主要匪患,都可以交由汉卿负责统筹平定!一者,可以迅速安定地方;二者,能在实战中磨砺、壮大这支新锐之旅!最重要的,”他加重了语气,“就是要让汉卿独当一面地加以历练!才能真正撑得起咱们东北的未来啊!”
张作霖闻言,停下脚步,沉思片刻,这是一个讯号,一个张作相表明心迹的讯号!他张作相愿意以后拥立张学良为领袖!
他张作相的才能远不及杨宇霆的万一,可为什么能一直稳稳坐在奉军二把手的位置,远比其他结拜兄弟都接近核心?原因只有一个!忠肝义胆!
老张忽然用一种感慨万千的语气对他说道:“嗯……辅臣啊,我发现,这天下的儿子啊,都有一个熊毛病!总爱跟自己个儿的亲爹拧着来!”他拍了拍张作相的肩膀,“所以啊,自己的儿子,有时候就得让别的‘爹’帮着管管!该扇耳刮子就扇耳刮子!该踢屁股蛋子就踢屁股蛋子!”
张作相被他的话逗得哈哈笑了两声。
老张走到窗边,望着外面,语气变得深沉而充满期望:“只要六子他能真正出息起来!我老张啊,就烧高香啦!”说着,他猛地转过身,走到张作相面前,脸色一正,说道:“辅臣,谢你啦!”
话音未落,他竟然对着张作相,深深地鞠了一躬!
张作相吓了一跳,慌忙从沙发上弹起来,双手去扶:“哎呀!大帅!大帅!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啊!”他哪敢受这一礼。
老张被扶起来,脸上却带着狡黠又真诚的笑容,指着张作相道:“哈哈,你得当他的亲爹!你比我这个亲爹还为他想的周到!”
张作相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大帅言重了!”
老张却像是认准了,上前一步,双手抓住张作相的肩膀,半是玩笑半是强迫地说道:“不!你就得当他的亲爹!啊哈哈哈……”说着,作势又要再鞠躬。
张作相这下真急了,脸都憋红了,使劲拦着:“哎呦!不不不不!大帅,这不成!这……这……我这……”他语无伦次,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了。
张作霖把脸一板,开始耍横:“你不当也得当!”
张作相哭笑不得,只能连连告饶:“我我我……大帅,您就别拿我开涮了……”
一举一动都像是两个老哥们之间的互动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