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我们这支七人的先遣小队悄然离开了山谷。除了我、雷斧和影子,另外四名战士也都是百战余生的老兵,代号分别是“石盾”、“猎隼”、“灰狐”和“毒牙”。他们沉默寡言,眼神锐利如鹰,对北境荒原的熟悉程度远超常人。
我们没有选择靠近冰风堡的官道,而是深入更加荒僻、危机四伏的北部荒原腹地。这里遍布着冻土沼泽、危险的雪原妖兽,以及神出鬼没的掠食部落,但也更能避开拜血教可能布下的眼线。
雷斧扛着他那标志性的双刃战斧,走在最前面开路。他像一头熟悉领地的头狼,总能提前发现隐藏在积雪下的冰隙或是妖兽的巢穴。影子则如同真正的影子,游离在队伍侧翼,负责警戒和清除我们留下的痕迹。
我走在队伍中间,大部分时间保持沉默,一边适应着北境荒原极端的环境,一边继续熟悉体内那混沌的力量。我发现,在这片充满原始、蛮荒气息的土地上,混沌力量的运转似乎更加顺畅,它仿佛能汲取这片天地间那稀薄却亘古存在的“荒芜”意蕴。
一连数日,我们都在沉默的跋涉中度过。白天顶着寒风在及膝的深雪中艰难前行,夜晚则寻找背风的冰窟或岩缝,点燃篝火,轮流守夜。食物主要是猎取的雪兔和一种耐寒的苔藓,饮水则靠融化积雪。
直到第五日,我们抵达了一条被称为“白骨商道”的古老路径。这是连接北境几个主要据点的隐秘通道之一,因其沿途常见冻毙的商旅骸骨而得名。相比于我们之前跋涉的无人区,这里总算有了一丝人迹,但也意味着可能遇到其他势力。
“都打起精神!”雷斧压低声音,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被风雪侵蚀得奇形怪状的岩石,“这鬼地方,除了咱们,最多的就是‘荒原狼骑’那帮杂碎!”
荒原狼骑,是活跃在这片区域的一支大型马贼部落,凶残狡诈,以劫掠商队和小型部落为生。
仿佛是为了印证雷斧的话,前方商道的转弯处,突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和兵刃交击的声响!
我们立刻伏低身体,借助岩石掩护向前摸去。
只见商道之上,一场小规模的战斗正在进行。一方是大约二三十名穿着杂乱皮袄、骑着北境矮种马、挥舞着弯刀骨锤的马贼,正是“荒原狼骑”。而他们的对手,却并非商队,而是一支仅有十余人、却装备精良、配合极为默契的小型队伍。
那支小队人人身着统一的灰白色御寒皮甲,外套带着兜帽的斗篷,看不清面容。他们使用的武器制式统一,多是长剑和圆盾,攻防之间章法严谨,隐隐带着军旅风格。尽管人数处于绝对劣势,但他们结成一个紧密的圆阵,如同磐石般抵挡着狼骑如同潮水般的冲击,阵型丝毫不乱,反而时不时抓住机会进行凌厉的反击,将冲得太前的狼骑斩落马下。
“咦?这些家伙……不像是北境的人。”影子悄无声息地潜回我们身边,低声道,“他们的战斗方式,倒有点像……南边那些帝国的精锐斥候。”
南边帝国?我心中微动。北境虽然名义上归属朝廷管辖,但天高皇帝远,除了几个主要城池,大部分区域都是部落和各方势力自治。帝国的精锐士兵,为何会出现在这荒原深处的“白骨商道”上?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在执行某种任务,并非寻常巡逻。
就在我们观察之际,战局发生了变化。狼骑人数占优,且悍不畏死,那支灰白小队虽然精锐,但久守必失,圆阵开始出现松动,一名战士被数把弯刀同时砍中,惨叫着倒下,阵型出现了一个缺口!
狼骑头领,一个脸上带着交叉刀疤的壮汉,见状发出嗜血的狞笑,带着几名亲卫,如同尖刀般直插那个缺口!眼看圆阵就要被撕裂!
“帮不帮?”石盾看向雷斧,瓮声瓮气地问道。他们与荒原狼骑本就是死敌。
雷斧有些犹豫。那支灰白小队来历不明,贸然插手,不知是福是祸。
我目光扫过战场,在那支灰白小队的圆阵中央,看到了一名被其他人死死护住的、身形略显瘦小的身影。虽然同样穿着灰白斗篷,但那人的动作姿态,似乎与周围的战士有些微不同。
“帮。”我做出了决定。无论这支小队来自何方,他们与拜血教并非一路,敌人的敌人,或许可以成为暂时的朋友。而且,我也对他们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感到好奇。
话音未落,我已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速度之快,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淡淡的残影!
雷斧见状,也不再犹豫,低吼一声:“干他娘的狼崽子!”抡起战斧,如同猛虎下山般紧随其后!影子等人也立刻散开,从侧翼发动攻击!
我们的突然加入,瞬间改变了战局!
我直接冲向那名狼骑头领!他正挥舞着巨大的骨锤,狂笑着砸向圆阵的缺口!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凌厉气息,狼骑头领猛地回头,看到疾冲而来的我,脸上露出一丝残忍:“又一个送死的!”
他舍弃了圆阵,调转骨锤,带着万钧之势向我横扫而来!锤风呼啸,甚至将地上的积雪都卷起!
我没有闪避,右拳紧握,灰白色的混沌气息瞬间覆盖拳头,不偏不倚,一拳迎向那巨大的骨锤!
“嘭!!!”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
预想中骨断筋折的场景并未出现。在狼骑头领以及周围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那柄不知砸碎过多少头颅的沉重骨锤,在与我的拳头接触的刹那,竟如同被投入烈火的冰块,从接触点开始,迅速瓦解、崩碎!化作无数细小的碎块和粉末,四散飞溅!
而我的拳头,去势不减,直接印在了狼骑头领那布满惊愕的脸上!
“噗!”
如同西瓜爆裂,红的白的四处飞溅!狼骑头领的无头尸体晃了晃,从马背上栽落。
一拳!轰杀头领!
这一幕,不仅让剩余的狼骑亡魂大冒,也让那支苦苦支撑的灰白小队成员看得目瞪口呆!
雷斧和影子等人也趁机杀到,如同虎入羊群,瞬间将失去头领、士气崩溃的狼骑杀得人仰马翻,哭爹喊娘,很快便作鸟兽散,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尸体和惊魂未定的坐骑。
战斗结束,商道上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风雪的呼啸和浓重的血腥味。
那支灰白小队重新整队,虽然人人带伤,但阵型依旧严谨。为首一名身材高大的战士掀开兜帽,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线条刚硬的脸庞,他走到我们面前,右手抚胸,行了一个标准的帝国军礼,声音沉稳带着感激:
“多谢诸位仗义出手!在下帝国北风军团,第七斥候队队长,巴图。”
帝国北风军团?他们竟然深入北境荒原到了这里?
我的目光,却越过了巴图,落在了他身后,那名被严密保护、此刻也缓缓掀开兜帽的瘦小身影上。
兜帽下,是一张带着些许污迹却难掩清秀与贵气的年轻脸庞,以及一双如同紫水晶般剔透、此刻正带着好奇与审视望向我的眼眸。
竟然是个……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