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年纪，肌肤是久经风霜的蜜色，五官精致却带着一股不似这个年纪该有的沉静与锐利。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清澈剔透，仿佛能洞悉人心。她身上穿着与其他斥候类似的灰白皮甲，但材质明显更加精良，腰间悬挂着一柄装饰古朴的短剑，剑柄上镶嵌着一颗幽蓝色的宝石。
一个帝国军队的斥候小队，为何会带着一个如此年轻的少女，深入北境腹地？
队长巴图显然也意识到了我们的疑惑，他侧身一步，恭敬地向少女示意，然后对我们介绍道：“这位是……璃月小姐，是我们的重要保护对象。”
名为璃月的少女微微颔首，目光在我们几人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我身上，那双紫眸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讶异，随即恢复平静，用清脆却带着一丝疏离的声音说道：“感谢诸位的援手。不知诸位是？”
她的帝国官话字正腔圆，带着帝都贵族特有的腔调。
雷斧上前一步，粗声粗气道：“我们是冰风堡的残兵，这两位是我们的朋友。”他含糊地带过了我和影子的身份。
“冰风堡？”巴图队长眉头一皱，脸色凝重起来，“我们前几日收到风声，冰风堡似乎……出了大事？”
“何止是大事！”雷斧咬牙切齿，眼中怒火燃烧，“城破了！被一帮自称‘拜血教’的邪魔歪道给占了！堡主战死，弟兄们死伤惨重！”
巴图和璃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与凝重。
“拜血教……”璃月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紫眸中寒光一闪，“他们的触手，果然已经伸到北境了吗……”
“果然？”我捕捉到她话语中的关键词，“璃月小姐对拜血教有所了解？”
璃月看向我，目光深邃：“帝国境内，半年前也开始出现这个邪教的踪迹，他们蛊惑人心，制造混乱，甚至渗透了一些边镇。陛下震怒，命人暗中调查。我们此行，便是奉命追踪一股潜入北境的拜血教重要人物，以及……查探他们与北境某些势力的勾结。”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们怀疑，他们潜入北境，不仅仅是为了传教，更是在寻找某样东西。”
东西？我心中一动，是那些上古残图？还是别的什么？
“你们追踪的人，去了哪个方向？”我问道。
巴图队长指向商道的西北方：“根据线索，他们很可能前往了‘嚎风峡湾’一带。”
又是嚎风峡湾！看来，那里果然是拜血教在北境的核心区域！
“我们的目的地，也是嚎风峡湾。”我直接说道。
巴图和璃月都愣了一下。
“你们去那里做什么？”巴图警惕地问道。嚎风峡湾环境险恶，除了拜血教，只有一些极度危险的原始部落和妖兽盘踞，寻常人绝不会前往。
“救人，复仇，以及……弄清楚一些事情。”我的回答言简意赅。
璃月那双紫眸紧紧盯着我，仿佛在评估我话语的真实性。良久，她缓缓开口：“既然如此，我们或许可以……同行一段路程。互相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巴图队长似乎想说什么，但被璃月一个眼神制止了。
我看了看雷斧和影子，他们微微点头。与帝国的人同行，虽然增加了暴露的风险，但他们掌握着关于拜血教的最新情报，而且实力不俗，在危机四伏的荒原上，确实能增加几分胜算。
“可以。”我同意了。
两支队伍合并，稍作休整后，便继续沿着白骨商道，向着西北方向的嚎风峡湾进发。
队伍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冰风堡的残兵对帝国军人本能地抱有戒心，而帝国斥候也同样警惕着我们这些“来历不明”的北境人。我和璃月则走在队伍相对靠后的位置，彼此沉默，却又都在暗中观察着对方。
“你身上的力量……很奇特。”璃月忽然开口，声音很低，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我从未感受过这种……既非灵力，也非元力，仿佛能吞噬一切、归于虚无的气息。”
我心中微凛。这个少女的感知竟如此敏锐？她能察觉到混沌力量的本质？
“一点保命的小手段而已。”我含糊地回应。
璃月微微一笑，那笑容让她略显清冷的面容生动了不少：“不必紧张。帝国疆域辽阔，奇人异士无数，拥有特殊传承者不在少数。只要不与帝国为敌，我们乐于结交各路朋友。”
她的话带着试探，也带着一丝招揽的意味。
我没有接话，转而问道：“璃月小姐对拜血教了解多少？他们寻找的，究竟是什么？”
璃月的表情严肃起来：“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拜血教崇拜的所谓‘血眸之主’，很可能与某个被封印的上古邪物有关。他们似乎在收集与那邪物相关的遗物，试图将其唤醒，或者……窃取它的力量。他们寻找的东西，可能是一些记载着封印地点或方法的古老残卷，也可能是一些……蕴含着邪物本源力量的碎片。”
她的描述，与我的猜测不谋而合。苏家残图，宗庙绢帛，恐怕都是他们寻找的目标之一。
“你们追踪的那个‘重要人物’，是谁？”我追问。
璃月眼中闪过一丝冷芒：“一个代号为‘血祭司’的家伙，在帝国内部策划了多起血腥献祭，是拜血教的核心高层之一。我们截获密报，他亲自来了北境，目标直指嚎风峡湾。我们必须在他达成目的之前，阻止他！”
血祭司……核心高层……看来，嚎风峡湾之行，注定不会平静了。
就在这时，前方探路的影子突然发出了一声急促的鸟鸣示警！
所有人立刻停下脚步，警惕地伏低身体。
只见前方商道的尽头，出现了一片巨大的、笼罩在灰黑色迷雾下的沼泽地带。沼泽中死寂无声，连风雪声到了这里都仿佛被吞噬了，只有一些扭曲、干枯的黑色树木如同鬼爪般伸出雾面。
而在沼泽的边缘，赫然散落着几具刚刚死去不久的尸体！看装束，正是荒原狼骑的残部！他们的死状极其凄惨，全身精血仿佛被吸干，变成了干瘪的皮囊，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
影子悄无声息地潜回，脸色凝重：“前面是‘噬魂沼泽’，北境有名的死地之一！这些狼骑……像是被沼泽里的什么东西瞬间吸干了！”
巴图队长蹲下身检查尸体，沉声道：“不是妖兽所为……这手法，倒有点像……拜血教的‘汲血术’！”
拜血教的人，也在这条路上？而且就在前面的噬魂沼泽里？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璃月走到沼泽边缘，紫眸中泛起淡淡的光辉，似乎在感知着什么。片刻后，她脸色微变：“沼泽深处，有很强的邪恶能量反应，还有……空间波动的痕迹！他们可能在里面建立了临时据点，或者……在进行某种仪式！”
前有噬魂沼泽拦路，后有拜血教踪迹。
我们的行程，似乎遇到了第一个真正的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