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手里握着喝剩半杯的热可可,杯壁的温度透过指尖蔓延到掌心,暖得让人心头发软。
陆时砚的侧影在仪表盘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偶尔会轻轻调整一下方向,动作流畅又沉稳。
苏晚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身上,想起上次山洪被困时,他也是这样握着方向盘,冒着暴雨赶来,袖口沾着泥点,却还是先问她“有没有受伤”。
“冷吗?”陆时砚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车厢里的沉默。他没回头,却准确地察觉到苏晚的指尖轻轻动了一下,“我把空调调高两度。”
“不用,不冷。”苏晚连忙收回目光,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活水纹围巾——是老艺人塞给她的那条,深青色的面料上,金线织就的活水纹在路灯的光影里偶尔闪过一丝微光。
“这条围巾织得真好看,”她轻声说,像是在找话题打破沉默,“发布会的时候,或许可以当成伴手礼,让嘉宾们也感受下手工织锦的质感。”
陆时砚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目光落在前方的路灯上,语气里带着几分赞同:“好主意。我让秦峰联系包装厂,设计个配套的礼盒,把织锦的故事印在礼盒上——这样不仅是伴手礼,也是对‘传承’系列的另一种诠释。”
苏晚心里一暖。她只是随口一提,陆时砚却已经想到了后续的细节,甚至连“织锦的故事”都考虑到了。这种无需多言的默契,比任何刻意的讨好都更让人心动。她低头看着围巾上的纹路,忽然想起上次在小镇阁楼,陆时砚蹲在织机旁,听老艺人讲织锦历史时的样子——他平时对商业谈判雷厉风行,却愿意花时间听一位老艺人讲几十年前的故事,眼里没有丝毫不耐烦。
“上次在阁楼,你说喜欢老艺人织的桌布,”苏晚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更轻了些,“我让织娘帮你留了一块,等下次去小镇给你带过来。”
陆时砚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侧过头看了她一眼。仪表盘的光落在他眼底,像是盛了细碎的星光:“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却带着说不出的温和,“上次没来得及好好看老艺人织锦,下次可以多待一会儿。”
苏晚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她连忙低下头,假装整理围巾,不敢再看他的眼睛。车厢里的沉默再次降临,却不再是之前的尴尬,而是带着一种微妙的心动,像湖面投下的石子,一圈圈漾开温柔的涟漪。
车窗外的路灯飞快倒退,在车窗上留下一道道流动的光影。苏晚偷偷抬眼,看到陆时砚正专注地看着前方,却刻意放慢了车速——原本一个小时就能到的路程,现在已经走了一个半小时,他却没有丝毫催促的意思。
“你是不是故意开慢了?”苏晚忍不住问,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
陆时砚的耳尖几不可察地红了一下,却依旧保持着沉稳的语气:“这段路晚上有行人,开慢些安全。”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要是累了,可以靠在椅背上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苏晚摇摇头,靠在车窗上,目光重新落在围巾上。她忽然想起王向导儿子画的那张画,想起织娘们脸上的笑容,想起陆时砚为“传承”系列做的一切——从收购供应商母公司,到联系家居品牌,再到现在刻意放慢车速的温柔,每一件事都让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在为“传承”努力。
“陆时砚,”苏晚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声音里带着几分认真,“谢谢你。”
陆时砚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他侧过头,眼底的光比刚才更亮了些:“谢我什么?”
“谢谢你帮我保住织机,谢谢你帮织娘们找销路,谢谢你……”苏晚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后面的话没说出口——谢谢你总是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谢谢你懂我的坚持,谢谢你把我的事当成自己的事。
陆时砚看着她微红的耳尖,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他想说“不用谢”,想说“这是我愿意做的”,甚至想说“只要是你的事,我都愿意”,但话到嘴边,却只变成了一句温柔的:“我说过,我们是并肩的。”
“并肩”两个字,像羽毛一样轻轻落在苏晚的心上。她抬头看向陆时砚,刚好撞进他眼底的温柔里。那里面没有了平时的冷硬,只有毫不掩饰的在意,像夜色里的星光,亮得让人心慌,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车厢里的音乐不知何时停了,只剩下引擎的轻微声响和彼此的呼吸声。苏晚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像鼓点一样,越来越快。她连忙移开目光,看向窗外,却发现车已经停在了她公寓楼下的路灯旁——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
“到了。”陆时砚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不舍。他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刻下车,而是看着苏晚,“我……”
“我上去了。”苏晚打断他的话,慌忙解开安全带,拿起放在副驾上的帆布包和围巾,“谢谢你送我回来,路上注意安全。”
她推开车门,脚步有些仓促地走向公寓楼,却在走到楼梯口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轿车还停在原地,陆时砚坐在驾驶座上,正看着她的方向,路灯的光落在他身上,像镀了一层暖金色的边。
四目相对的瞬间,苏晚的心跳再次加速。她连忙转过身,快步走进楼梯间,直到身影消失在门后,才靠在墙上,用力按着胸口——那里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来,脸颊也烫得厉害。
而轿车里,陆时砚看着苏晚消失的方向,指尖还停留在方向盘上,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刚才不小心碰到时的温度。他拿出手机,给秦峰发了条消息:“明天把织锦围巾的礼盒设计方案发我,另外,联系发布会策划,把伴手礼的预算提高。”
发完消息,他没有立刻开车离开,而是坐在车里,看着苏晚公寓楼的灯光。直到三楼的那盏灯亮起——那是苏晚的房间,他才缓缓发动车子,嘴角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