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后,他转过身,走回办公桌,按下内部通讯键,声音传遍了整个刑侦支队:
“通知所有相关办案人员,十分钟后,一号会议室开会!”
十分钟后,一号会议室。
所有参与王怀安案调查的骨干成员全部到场。
张志学站在主位,目光扫过全场,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同志们,根据现有确凿证据和线索研判,现正式宣布。”
“将‘王怀安死亡案’、‘周伟及其家庭成员系列非正常死亡案’,以及三年前‘城市项目工程款纠纷及涉事工人失踪疑案’,并案处理!”
“此案代号清源,由我亲自担任专案组组长,白舒杨副队长担任副组长,负责具体侦办指挥!”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只有张志学的声音在回响:
“这是一起性质极其恶劣,手段极其残忍,可能涉及巨额经济犯罪和多条人命的系列大案要案,凶手极其狡猾,善于制造意外假象,隐藏极深,我们的对手,是一个或一伙毫无人性,视人命如草芥的犯罪份子!”
“我要求,专案组全体成员,务必全力以赴,抛开一切固有思维,以王怀安挪用公款、周伟掌握证据为核心切入点,彻查与之相关的所有人和事!”
“不仅要查明王怀安的具体死因,更要揪出残害周伟一家的真凶,查清三年前那些讨薪工人的最终下落。”
“有没有信心?!”
“有!”整齐划一回答在会议室里响起?
“散会!立即行动!”
会议结束后,白舒杨和季云帆再次提审了李铭。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格外明确。
那便是找到当年工人信息。
在李铭绞尽脑汁的回忆,和专案组对迅科公司留存档案的反复筛查下,他们终于锁定了一个可能的关键人物。
一个名叫王武的包工头,当年就是他带领着同村的一批工人,承接了那个城市系统建设项目的一部分基建工程。
根据零星的记录,王武的老家就在邻市的一个县城周边村镇。
事不宜迟,白舒杨和季云帆立刻带人前往。
几经周折,在当地派出所的协助下,他们在一个略显破败的院落里,找到了如今已经苍老许多的王武。
他正坐在院子里,眯着眼睛晒太阳。
看到突然出现的几名陌生警察,他浑浊的眼睛里迅速闪过一丝警惕。
“王武?”白舒杨亮明身份,语气尽量平和,“我们是市局刑侦支队的,想找你了解一下,大概三年前,你在市里迅科网络公司承接的一个工程项目的情况。”
听到迅科网络和三年前,王武的手明显抖了一下。
“迅科?啥迅科?俺不记得了。”他瓮声瓮气地回答,眼神躲闪着,“俺就是个干零活的,年头久了,哪记得清那么多。”
他的否认在意料之中。
季云帆上前一步,蹲下身,与对方平视,语气诚恳,“王大叔,我们知道你可能有顾虑。但请你相信我们,我们来找你,不是为了追究当年讨薪的事情,而是为了查清几条人命大案,周伟一家,几乎死绝了,现在连当初那个项目的负责人王怀安也死了,都死得不明不白!”
王老五的身体猛地一僵,手指颤抖得更厉害了。
但他依旧咬着牙,一声不吭。
季云帆继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大叔,我们查到,当年你们去迅科要账,没多久就突然不再去了。是不是有人威胁你们?或者给了你们封口费?”
“那些死去的人,还有可能失踪的工人兄弟,他们也是别人的儿子、丈夫、父亲,难道你就忍心看着真相永远被埋没,让凶手逍遥法外吗?”
话落,王武的肩膀开始控制不住地耸动起来。
他死死低着头,喉咙里发出一阵呜咽。
白舒杨也蹲了下来,“王大叔,别怕,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我们警察在这里,会保护你的安全。有什么事,你慢慢说。”
这句话仿佛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王武猛地抬起头,已是老泪纵横,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痛苦。
突然,他猛地从矮凳上滑下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我说!我说!这事压在我心里三年了,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啊,一闭眼……一闭眼就是……”
白舒杨和季云帆连忙将他扶起,让他重新坐好。
“没事,大叔,慢慢说,我们听着。”季云帆递给他一瓶水。
王武用粗糙的手背狠狠抹了一把脸,泪水却止不住地流。
他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开始讲了起来。
“当年……当年是俺们村里一个带工的大哥,叫刘猛,他揽了迅科那个工地的活,带着我们一帮老伙计去的。说好了干完活就结钱,可活干完了,那边……那边那个负责人,就是王怀安,他一直推脱,就是不给钱!”
“我们等了又等,实在没办法了,刘猛大哥就带着我们,去他们公司要了几次,一开始,他们还好言好语,说很快解决。后来就不耐烦了,保安还赶我们……”
“后来有一天,刘猛大哥突然把我们叫到一起,脸色很不好看。他跟俺们说,这钱怕是很难要回来了,让俺们别再去了,各自再找活路吧……”
王武的声音带着哽咽,“俺们当时都急了,那都是俺们的血汗钱啊!一家老小就指着这点钱过日子呢,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凭什么不给?”
“俺们……俺们当时不信邪,觉得刘猛大哥是不是被他们吓住了?还是私下里拿了啥好处?俺们几个心里不服气,就偷偷跑去刘猛大哥家里,想找他媳妇问问清楚,到底咋回事。”
说到这里,王武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恐惧。
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身体又开始剧烈发抖。
“结果、结果到了他家,他媳妇哭得死去活来,说刘猛大哥前一天晚上出去,就再也没回来,第二天……第二天被人发现掉进了城郊的那个废料处理厂的沉淀池里,人……人都泡得没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