窫窳一步步走近君无虞,君无虞吓得拼命往后退回,而他所处之地是个死角,完全无路可退,吓得哭爹喊娘的。
“窫窳兄,好哥们,我们有话好商量……上差救我,苏帮主救我呀……”
君无虞浑身哆嗦,上下牙碰得咯咯响。
云中锦正犹豫着要怎么救君无虞,苏绣拉起她就往石级上跑
“阿锦,别管他,正好乘这东西的注意力在君无虞身上,我们快走。”
“你先走,我还不能走。”云中锦将手从苏绣的手中挣了出来,说道,“必须想办法将这吃人的怪兽锁上,否则它一旦跑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阿锦你疯啦?我们费了这么大力气,能从这吃人怪物口中逃生就不错了,还怎么锁它嘛?”
苏绣急得跳脚,但云中锦已经自顾自地迎着窫窳走去。
“哎你这脑子淹了海水的蠢女子!”
苏绣骂了一声,又跺了跺脚,无奈地说道,“你不走,我又怎么能丢下你独自逃生?”
云中锦回头朝着苏绣一笑。
“你笑啥?”
“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云中锦道。
“蠢女子,我若有个三长两短,就是你云中锦害的。”苏绣白了云中锦一眼。
言罢,二人同时跃身而起,一刀一剑扎在窫窳的屁股上。
窫窳猛然间吃痛,立即转过身来冲着云中锦与苏绣吼叫。
“窫窳兄,先吃她们俩,再吃那一个不迟。”诸葛仇乘机朝窫窳嚎叫。
窫窳张开血盆大口跳跃着扑向云中锦,而苏绣最擅长攀跃,绕到它的身后,跃起拽住了它的尾巴,用撬刀直刺它的猫身。
窫窳吃痛,回过头来想将苏绣吞下,结果是看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圈,苏绣被转得晕头转向,几番就快要跌入窫窳的口中。
云中锦见状,立即擎剑从正面攻击窫窳。
窫窳跃起扑向云中锦,苏绣挂在它的尾巴上大喊:“阿锦,脖子、脖子。”
云中锦当即就明白了,借势点着石壁向上一跃,骑上了窫窳的颈部,揪住了穿颈的锁链使劲晃悠。
不知当年窫窳是如何被人如此残忍地用铁链穿颈的,想来这也正是它能够一直被囚于此地的缘故吧,脖颈应该就是窫窳最为脆弱之处了。
果然,窫窳疼得拼命嚎叫,猛甩尾巴,在地牢中横冲直撞,把苏绣甩得七荤八素的,云中锦亦被甩出去跌落于地。
这窫窳记仇,甩开了苏绣就不再理会,只管暴跳着冲云中锦吐出火焰。
云中锦不得不东藏西躲地避开火球,然而火球却如影随形,渐渐地,她已疲于招架。
“好,窫窳兄,先干掉这个,再慢慢吃那一个。”诸葛仇一边避开火球,一边朝着窫窳叫好。
“阿锦,我来帮你。”苏绣从地上爬起,冲上去抱住了窫窳的一只马足,窫窳毫不客气地一甩腿,苏绣被甩飞出去。
苏绣又迅速爬回来抱住了窫窳的另一条腿,第二次被窫窳甩飞出去,再也无力爬起来,但她已为云中锦赢得了片刻喘息的功夫。
云中锦咬咬牙,擎着剑再次使出了移形幻影神功。
窫窳根本无法分辩云中锦的正身,就好似无数个云中锦在它面前晃动,在它的眼中,愈是吃不到嘴的口粮愈让它生气,朝着眼中的云中锦几番扑腾,但次次都撞在石壁上。
云中锦变被动为主动,窫窳每撞壁一次,她的剑就刺入窫窳的颈部几分,它变得愈来愈加狂躁,愈是狂躁又将自己撞得愈加猛烈,被击碎的石块四处飞溅。
云中锦回过头来,迅速将苏绣拖到倒塌的石墙后面,才得以避免被碎石击中。
窫窳奈何不得云中锦,愈发疯狂地四处乱撞,几番撞破了穴顶,上一层的石块纷纷被撞落,火把接二连三地掉下来。
“完了,完了。”
君无虞看着对面的石级哀叹,若再不走,恐怕上去的路被掉落的石块截断,所有人都将被堵死在这地牢里,不是被窫窳吃掉,就是活活饿死在地牢中。
眼见着云中锦与窫窳缠斗正酣,君无虞悄然从角落爬向石级,可他的运气实在不好,蜷着不动时窫窳不来关照他,他这一有动静,窫窳就立即看上他了,提起一只马足来堪堪堵住了他的去路。
君无虞无路可逃,只得勉强打起精神来,与窫窳决一死战。
无奈因为此前他吃了诸葛仇的亏,精力十分不济,仅一两个回合便再次被窫窳逼到了死角,再也无路可退。
“窫窳、窫窳兄,你不要过来,不要啊。”
窫窳将龙首伸到君无虞的脸上来一顿猛嗅,还将舌头伸出来舔了舔他的鼻子。
君无虞大气不敢出,心中已是绝望至极。
千钓一发之时,苏绣爬过来伸手一拉,将君无虞从窫窳的四只脚之间拖了出来。
窫窳怒不可遏。
它已经饿了好几天了,云中锦和苏绣都没吃到口,眼看着就要到口的君无虞也弄丢了,愈加恼怒,在地牢里乱撞乱扑腾,吸着鼻子四处猛嗅。
它嗅到了一股血腥气。
乃是因为诸葛仇先前两次被苏绣的撬刀扎中,流了很多血,此时乘着云中锦吸引了窫窳的注意力,自己躲在一旁运功恢复内力。
窫窳本就已经饿极了,又频遭挫折正是疯狂之时,嗅到血腥气就愈加亢奋,一跃而起朝着诸葛仇直扑上去。
诸葛仇绝然想不到,自己一直供奉着的窫窳兄会冲他而来,想要逃已是来不及。
“宗主、救、命。”诸葛仇嚎叫了一声,再无声息,因为窫窳兄毫无商量的余地,一口咬断了他的喉咙。
窫窳随即吐出火焰,将诸葛仇燎了一番,然后囫囵个地被吞进了肚子里细嚼慢咽。
云中锦与苏绣目瞪口呆,虽然知道窫窳食人,但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被窫窳吞进肚子里,仍感到无比震惊。
“渣、渣、渣都不剩。”
君无虞更是瑟瑟发抖,话都说不利索,话音落下,一个圆咕隆咚的东西从窫窳口中吐出,“咚”地一声落在地上。
乃是诸葛仇的脑袋,不偏不倚滚至他的麻袋旁,诸葛妻亲手绣的牡丹花好似开口笑的模样。
也许,这便是报应,养兽者死在了他自己饲养的猛兽口中。
云中锦与苏绣醒过神来,凝力提气想要继续与窫窳决一死战。
但也正如诸葛仇所说的,窫窳的需求并不多,吃了一个诸葛仇就已足够,它并不恋战,牛铃似地眼睛从云中锦等人身上一一扫过,仰首吼叫了一声,冲破了地牢,奋蹄而去。
君无虞张着嘴呆看着诸葛仇的人头,和他一开始就承诺要让他最先享用的牡丹花麻袋,半晌,方才如梦初醒一般,扑通跪倒在苏绣面前一个劲地磕头。
“您的大恩大德,君无虞无以回报,愿当牛做马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我要牛马做甚?”苏绣看着君无虞,甚没好气。
“不论帮主要不要我,我君无虞今日在此立誓,誓死效忠帮主,唯帮主马首是瞻。”
苏绣原本不想搭理君无虞,转念一想,他口中唤她“帮主”,而不是“苏帮主”,那便意味着,他已经将她认做是他的主子了。
于是便笑吟吟说道:“我要不要你另说。你如今还是戴罪之身,我已和上差说好了,让你戴罪立功缉捕侯一春,你最好能做到。”
“是,君无虞从今往后,侍奉帮主鞍前马后,唯帮主之命是从。”
君无虞感激涕零信誓旦旦之时,一个火把又从上层掉下来。
“糟了,帮主,地牢就要塌了,快走呀。”
君无虞大叫了一声,攥着苏绣就跑。
“阿锦……”苏绣回过头来,发现云中锦仍站着未动,两眼直愣愣望着原先石室的一角。
乱石之中,蜷缩着一个人,面白眼赤,白发如瀑,而脚上一副脚镣异常扎眼。
“她就是娘娘,也就是诸葛仇说的那个懂兽语的女子。”君无虞说道。
“那还等什么?”苏绣立即冲上去想拉女子走,奈何女子受了惊吓,越拉她越往后退缩,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此时下落的石块越来越多。
云中锦上前去,试着唤了几声“娘娘吉祥”,朝着她伸出手去,女子犹豫着,伸出一只手来,却又畏畏缩缩地欲握未握。
“来不及了,还磨蹭什么?走!”
苏绣一把将女子拽起,欲将她背上。
“帮主,我来。”此时此刻正是在帮主面前表现的时候,君无虞背上了女子就跑。
乱石如雨,云中锦与苏绣携手狂奔。
与此同时,山崩地裂,地牢乃至整个县衙大狱轰然塌陷,奔走呼号的声音弥漫漕江城。